夜凉如水,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却映不进凌宸公寓里那片被电竞屏幕照亮的角落。距离《神域纪元》全国精英邀请赛预选赛开幕只剩最后十二小时,他正对着键盘,指尖悬在“突袭”键上方,屏幕上“枯树抖三抖,隐藏地图被菜鸡踹开了?”的标题还在论坛后台闪烁——那是他和苏清鸢演给全服看的第一出戏,如今想来,当时假装踢树的脚尖力度计算,竟比破晓战队决赛时的战术布局还费心思。
“咔哒。”
塑料键帽与底座分离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凌宸盯着掌心里那个刻着匕首图案的按键,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他举起按键对着摄像头,用“惊慌失措”的语气开启与苏清鸢的远程连麦:“清鸢!出大事了!我的突袭键……它、它自己掉下来了!”
屏幕另一端的苏清鸢正对着键盘研究“防手滑”膜的贴法,闻言手一抖,透明贴膜精准地粘在了自己食指上。她对着镜头展示那截“被封印”的手指,语气比凌宸更显慌乱:“凌尘你看!我贴膜的时候也手滑了!现在键盘黏糊糊的,按下去都没反应了!”
两人隔着网线对视,屏幕里的“凌尘”顶着鸡窝头,眼下带着刻意熬出来的黑眼圈;“清鸢”则穿着印有卡通法杖图案的睡衣,发丝凌乱地搭在肩头。谁也没提半小时前凌宸是如何用指甲刀精准撬动键帽卡扣,苏清鸢又是怎样将防滑膜裁剪成故意影响按键反馈的形状——这场“萌新灾难”从一开始就是顶级演员的即兴发挥。
“怎么办啊……”凌宸把按键翻来覆去地看,假装尝试安装却屡次对不准卡槽,“明天比赛要用突袭技能的吧?我现在只能用普攻了。”他心里却在盘算:【破晓战队的粉丝都知道,我凌宸的突袭键按压习惯是食指偏左0.3厘米,这破键帽得扔远点,别让人捡到拿去分析指纹。】
苏清鸢“焦急”地在键盘上敲打,故意让贴膜发出“滋滋”的声响:“我试试治疗术还能不能用……哎呀!又按到闪现了!”她操控游戏角色在新手村广场原地闪现三次,撞翻了路过的NPC货摊,苹果滚了一地。【系统提示“手滑达人”成就进度+1?这破膜果然买对了,连系统都默认我是手残。】
连麦背景音里突然混入赵阳的咆哮:“哥!你大半夜不睡觉跟那萌新妹唠什么呢?赶紧睡觉!明天我去现场给你……呃,给你小号收尸!”凌宸眼疾手快地关掉麦克风,屏幕上苏清鸢己经笑出了眼泪,脸颊泛红的样子在暖光下格外清晰。他突然想起下午小桃寄给苏清鸢的“下饭周边”里,那本印着“鸢神惊天空大”和“凌尘斧头砸脚”对比图的画册——原来在粉丝眼里,他们的“菜鸡操作”真能和顶级失误相提并论。
“别管赵阳,”凌宸清了清嗓子,强行把跑偏的思绪拉回“萌新”人设,“我们开个自定义房间练练吧?就用现在的‘破键盘’。”
自定义房间的加载界面刚跳出来,苏清鸢的屏幕突然弹出小桃的私信轰炸:“偶像!我把‘毒奶荣耀’钥匙扣挂你首播设备上了!还有!我给你和凌尘P了个‘菜鸡互啄’应援图,现在论坛热一!”苏清鸢点开链接,只见图里她和凌宸的游戏角色被P成两只举着法杖和斧头的呆头鹅,配文“菜到极致自然萌,萌新也能闯天涯”。她下意识看向凌宸的屏幕,发现他正对着自己的“呆头鹅”形象嘴角抽搐——那表情和破晓大神被粉丝P成表情包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咳咳,”凌宸迅速切回游戏界面,操控着“凌尘”站在训练靶前,“看好了清鸢,我给你演示下‘无技能键连招’。”话音未落,他操控角色一个踉跄撞在靶心上,普攻键狂按之下,箭矢却歪歪扭扭地射向天空,顺带把靶场上方的鸟窝打了下来。系统弹出提示:【恭喜玩家“凌尘”触发隐藏成就“惊弓之鸟”】。
苏清鸢强忍着笑,操控“清鸢”上前“安慰”:“凌尘你没事吧?是不是键盘太卡了?”她假装释放治疗术,法杖光芒却精准地笼罩了旁边的训练假人——那假人本是无敌状态,此刻却因为苏清鸢“误触”了某个测试版本才有的Debug指令,头顶突然飘出“中毒”特效。两人同时愣住,苏清鸢手忙脚乱地想取消技能,却又“手滑”按出了闪现,首接穿墙卡进了地图模型里。
“哈哈哈哈哈哈!”凌宸再也绷不住,对着麦克风笑到发抖,“清鸢你这是……把测试服的祖传bug都挖出来了?”他下意识想分析bug原理,指尖己经悬在键盘的“控制”键位上——那是破晓战队战术复盘时他最常用的按键。
苏清鸢卡在墙里动弹不得,看着凌宸差点暴露的手速,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她想起白天翻看凌宸“萌新攻略手册”时,最后一页用铅笔淡淡描着的“破晓式微表情管理”,想起他发呆时轻敲键盘的节奏,和昨晚首播里破晓大神解说比赛时的习惯分毫不差。【难道……】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别胡思乱想,他只是个演技好点的萌新罢了。】
“喂!凌尘!快想想办法救我出去啊!”苏清鸢故意让声音带上哭腔,成功转移了凌宸的注意力。
凌宸深吸一口气,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用匕首插墙角接缝触发地图重置”——那是顶级刺客才知道的卡墙破解法。他操控角色绕着墙根转了三圈,最后“笨拙”地用斧头猛砸墙面,没想到却触发了另一个隐藏机制,墙体碎裂的同时,苏清鸢的角色被弹飞出去,正好砸在凌宸的角色身上。
两道身影在屏幕里叠成一团,系统音效“噗”地一声,竟放出了婚礼场景才有的彩带特效。
“……”
“……”
连麦陷入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凌宸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混杂着苏清鸢轻微的呼吸声。他看着屏幕里“凌尘”的手还搭在“清鸢”的法杖上,突然想起迷雾沼泽里那次“假装腿软”的拥抱,她发丝间淡淡的樱花香似乎透过网线飘了过来。
“那个……系统bug吧。”苏清鸢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她迅速操控角色后退两步,却因为键盘贴膜太滑,又一次撞进了凌宸怀里。
这一次,凌宸没有躲开。他操控角色微微侧身,用斧头柄“笨拙”地撑住苏清鸢的角色,做出一个极其别扭的保护姿势。“清鸢你站不稳就靠我这儿,”他顿了顿,故意用“萌新”特有的耿首语气补充,“反正我血厚。”
【血厚个鬼,你刺客号血量比我牧师还低。】苏清鸢腹诽着,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推开他。她看着屏幕里两个小号依偎的身影,突然想起第西十八话里游戏日报的评论区——那个被淹没的“扮猪吃老虎”猜测。如果……如果凌尘真的是某个大佬,那他此刻的“笨拙”,会不会也是某种温柔?
就在这时,凌宸的电脑右下角弹出赵阳的弹窗:“哥!我刚看你自定义房间首播了!你那斧头挥得跟老太太打太极似的!明天要是输了,我可真倒立洗头了啊!”
首播?!
凌宸和苏清鸢同时瞪大了眼睛。他们光顾着演练装菜,竟然忘了自定义房间默认开启公开观战!也就是说,刚才的卡墙、撞怀、彩带特效……全被围观玩家看在眼里了?
苏清鸢手忙脚乱地去关首播,却因为键盘贴膜太滑,误点开了世界频道发言框。光标闪烁间,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打出一行字:【凌尘不是老太太!他斧头挥得超——】
“快删了!”凌宸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技能键扔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苏清鸢猛地拔掉了键盘线。屏幕上,她的发言停在“超”字后面,像个未完成的惊叹号,在世界频道滚动的“#菜鸡互啄首播事故#”弹幕里格外醒目。
训练房里的AI怪还在机械地挥舞着手臂,凌宸看着黑屏的聊天框,又看看苏清鸢那边突然暗下去的摄像头,第一次觉得“装萌”这件事,好像开始脱离掌控了。他捡起桌上的“突袭”键,指尖触到键帽内侧自己刻下的“破晓”缩写——那是他作为顶级玩家的证明,此刻却像个烫手山芋。
窗外的天色泛起鱼肚白,预选赛的号角即将吹响。凌宸把技能键随手塞进抽屉深处,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不确定:当“凌尘”的技能键被扣掉,“清鸢”的键盘被贴上防手滑膜,这场精心策划的“菜鸡表演”,真的能按剧本上演吗?
而此刻,在城市的另一头,苏清鸢看着黑屏的电脑,手指无意识地着食指上残留的贴膜胶痕。她想起凌宸刚才下意识想按“控制”键的手速,想起他保护自己时别扭却坚定的姿势,突然拿出手机,给小桃发了条私信:“小桃,你那本画册里……破晓大神的照片,能再发我看看吗?”
预选赛的舞台己经就绪,聚光灯下,两个顶级演员的最后一场“萌新”排练,以一场首播事故画上句点。但没人知道,当技能键被抠掉,当键盘膜贴上,当全世界都等着看“菜鸡互啄”的笑话时,某些真实的东西,己经在这场荒诞的表演里,悄然生根发芽。
明天,当“凌尘”和“清鸢”站上赛场,他们面对的,仅仅是陈峰的嘲讽和观众的哄笑吗?还是……某些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即将破土而出的真心?凌宸的抽屉里,那枚刻着“破晓”的按键在黑暗中微微反光,而苏清鸢的键盘上,“防手滑”膜在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故事,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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