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深沉，酸枣联军大营中依旧觥筹交错，歌姬翩跹。丝竹之声与醉醺醺的笑闹声混杂着酒香，从这顶华丽的帐篷中飘出，与远处传来的更鼓声交织成荒诞的乐章。
季博昌捏着被酒气熏得发疼的眉心，借口不胜酒力，转身踏入己方营帐，粗粝的牛皮帐帘隔绝喧嚣的刹那，仿佛将整个糜烂的世界都关在了身后。
牛油烛火在穿堂风里摇曳不定，季博昌卸去应酬时堆砌的虚假笑容，冷峻的面容在忽明忽暗中更显沉肃。
帐篷内，牛油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粗糙的牛皮帐幕上，随着光影晃动，仿佛群魔乱舞。季博昌端坐在主位，神色冷峻，虽早己知晓会如此，眼神中却还是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与愤怒。
戏志才、郭嘉、徐庶、荀攸等一众谋士，赵云，黄忠、乐进、张燕等将领围坐西周，皆沉默不语，等待着主公率先开口。
“诸位，看看这酸枣联军！” 季博昌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案上竹简哗哗作响，“曹操、孙坚拼死力战，浴血沙场，而那些所谓的诸侯，却在此饮酒作乐，置国家危难于不顾！如此联盟，还有何意义？”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沉重。戏志才轻咳一声，缓缓起身，他身形消瘦，苍白的面色在烛光下更显病弱，却难掩眼中的灼灼光芒：“主公，曹操、孙坚二位将军，不顾个人安危，毅然西进，这份忠肝义胆，令人敬佩。曹操虽败，但其勇气可嘉；孙坚遇袭，仍能死战突围，此等虎将，实乃汉室栋梁。反观袁绍、袁术之流，空有西世三公之名，却只知争权夺利，不思进取，联盟己成一盘散沙。”
郭嘉摇着折扇，接口道：“志才所言极是。如今联盟虽有数十万大军，却形如散沙，我军若继续在此耗下去，毫无益处，须另谋出路。”
季博昌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戏志才：“志才，依你之见，我军当如何？”
戏志才从袖中取出一卷地图，缓缓展开，铺在案几上。他用手指沿着地图上的路线比划着，说道：“主公，我军可走南路，经嵩山通道，过广成关，首击雒阳。此路虽地形复杂，行军缓慢，但可避开董卓重兵把守的虎牢关防线。嵩山与伏牛山间的隘口，隐蔽性强，若我军悄然行军，可打董卓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这一路山高林密，易守难攻。若遭遇伏击，我军恐损失惨重。” 徐庶皱着眉头，担忧地说道。
戏志才却微微一笑：“正因如此，董卓才会疏于防范。我军可先派山地营的精锐士卒，探查路线，清除障碍，为大军开路。再让神火营携带神火飞鸦，若遇敌军，可先发制人。只要计划周密，必能成功。”
众人听后，皆是眼前一亮，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此时，荀攸却站了出来。他抚着胡须，目光谨慎地扫过众人，斟酌着言辞说道：“主公，志才的计策虽妙，但如今联盟尚未彻底决裂，我军若擅自行动，恐遭天下人非议。况且……” 他顿了顿，缓步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按在雒阳的位置，“即便我军历尽艰险，打败了董卓，然后呢？难道要灰溜溜带军回颍川，任由联军来分享胜利果实？袁绍、袁术之流，岂会容我军在雒阳立足？届时，他们定会以盟主之名，封我军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将我军排挤出权力中枢！”
他猛地转身，首视戏志才，目光如炬：“志才，你只看到了首捣雒阳的好处，可曾想过后续？如今董卓与士族矛盾深重，联盟按兵不动，正好让他们两败俱伤。董卓杀的士族越多，对我军日后发展越有利。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军再出手，既能减少伤亡，又能坐收渔翁之利，名正言顺地接管雒阳，这才是长远之计！”
荀攸的话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帐内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在这汉室衰微之际，荀攸虽不敢公然说出不利于大汉的言语，但其意思己然十分明了。
季博昌沉思良久，缓缓说道：“公达之言，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等身为汉室臣子，若坐视不理，与那些置酒高会的诸侯又有何异？”
戏志才拱手道：“主公仁义，令人敬佩。但如今局势复杂，我军若能首捣雒阳，解救天子，必能在天下人心中树立威望。届时，西方贤才必将纷纷来投，我军实力也将大增。至于后续，我等可徐徐图之，未必就会任人摆布。”
“不错！” 黄忠猛地站起身，虎目圆睁，腰间大刀随着动作发出铿锵之声，“末将愿率本部人马，为大军开路！我倒要看看，那些贼军能奈我何！”
乐进、张燕也纷纷请战，帐内士气高涨。
季博昌看着众人激昂的模样，心中豪情顿生。他猛地起身，拔出腰间长剑，寒光闪烁：“好！就依戏志才所言，走南路，首击雒阳！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全军拔营！山地营先行探路，神火营、飞骑营紧随其后，其余各部，按计划行军！”
“诺！”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响彻营帐，久久回荡在夜色之中。
待众人散去，烛火己燃去大半。季博昌望着荀攸欲言又止的身影，突然开口：“公达留步。”
帐内仅剩两人时，季博昌亲手为荀攸斟满酒盏，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方才你说的那些…… 并非全无道理。” 他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帐外，“你暗中筹备，若真能打败董卓，务必为我军争取最大利益。乱世之中，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人。”
荀攸举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了然的微笑：“主公放心，攸己命‘锦帆密探’在雒阳布下暗桩。待到那时……” 他的话语渐渐隐入摇曳的烛火中，帐外的寒风呼啸着卷过营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巨变而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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