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无入口的密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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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无入口的密室(下)

 

林初点开“语交工程研究会”的线上页面。

网页背景是一个不断重复展开自身的镜面迷宫,中间一句闪烁着的语句:

“存在,只因被定义。若无定义,即无归档。”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危险的趋势:

这不是一次突发事件,而是一种结构性袭击的前兆。

银行金库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可能是司法系统中的“证词”、医疗系统中的“诊断”、甚至社会系统中的“身份”本身。

因为只要让某个概念“失去定义”,它就会从认知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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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程岚敲击桌面,打破沉默。

“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几次案件,语言的角色越来越不正常。”

“过去语言是描述工具,现在却像是‘结构武器’。”

林初轻声道:“我们正处于一个‘定义战争时代’。”

“谁定义,谁拥有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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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林初独自留在档案馆。

她调出过去三起未解案件中出现“定义消失”的记录,惊讶地发现一个共同点:

所有案件前的三周,受害单位或个人都接触过某种形式的“语言重组”应用。

——心理疏导问卷、时间管理课程、写作辅助App。

表面上看,这些工具帮助人们优化表达,实则嵌入了“重新组织语义节点”的模因机制。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语言不是工具,而是编织现实的网。

有人正在悄然掌握这张网的“结点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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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灯光下,林初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句话:

“若定义是钥匙,逻辑就是门。”

“他们没撬门,而是——扔掉了钥匙。”

天色愈加阴沉,雨线像被拉开的黑胶磁带,沙沙作响地掠过江州模因局的窗台。林初站在模拟演算投影前,屏幕上正在重建的是银行金库的那一刻——或者说,是那个永远“无法定义”的时刻。

“我们不能从物理逻辑上解开这个密室,”唐箴的远程语音从耳机中传来,“因为凶手绕过了‘事件定义’,而不是绕过了门锁。”

林初没有回话,而是在玻璃板上写下两个词:“结构存在”与“定义丢失”。

这场盗窃案的关键并非“如何进出”,而是“如何让‘进出’这件事,从未在逻辑中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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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珩此时带来了语交工程研究会的一份加密匿名通信记录,内容来源于“嵌词源节点”——一个专门追踪模因传播路径的灰色平台。这封加密邮件没有署名,只有一句话引起林初注意:

“将人们熟知的词,略微移动到他们不注意的时间之后。”

“他们所经历的,就会永远失语。”

顾程岚翻译这段话的潜台词:“不是制造空白,而是制造‘表达的延迟’。语言迟到,记忆失效,逻辑消散。”

林初突然意识到一个盲点:

“我们一首在验证‘盗窃发生没有’,却没验证——盗窃这个词,是否在那一刻己经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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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重新调出监控录像,在时间线的某个瞬间,画面如常,没有黑影,没有异常,甚至连画面的“焦点”都恰好避开了金库门口。AI识别失败,说明其中存在语义遮蔽。

“就像在小说里用‘跳页’的方式跳过了一段情节。”顾程岚若有所思。

“那段‘故事’,不是没发生,而是从逻辑上‘未被书写’。”

褚珩放出一个“语义密度图”,这是用于分析文本中“信息承载量”的可视化工具。

正常的银行安保日志呈现出均匀密布的数据脉冲,然而在案发时间段前后,语义密度突然塌陷,如同逻辑平面出现了一个“黑洞”:

“那一分钟,世界没有用词描述自己。”

林初喃喃:“所以金库被盗的瞬间,不是藏起来了,而是被从语言中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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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仍未解答:是谁剪的?怎么剪的?

她忽然想起一件旧事。

五年前,有一位语言学博士生因长期参与非主流结构语言实验,被逐出学术界,他当年发起的实验是:

在不同时间,向不同人发送同一条信息,并观察其对‘时间结构信任’的破坏力。

那人名叫——祁晏渊。

他后来成为“语交工程研究会”最早期的发言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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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因局深夜召开小组会议,林初将祁晏渊的过往言论逐条展开。会议室内沉默无声,只有风雨拍打窗户的声音:

“如果现实需要被描述才能存在,那我们要做的,不是改写现实,而是扰乱描述。”

“越精准的语言结构,越脆弱;越不被怀疑的定义,越容易被置换。”

褚珩终于明白:“这不是盗窃。”

“这是一次对语言系统的干扰攻击。我们看见金库被盗,只是因为‘价值’这个词,在某一刻失去了‘存在必须被记录’的属性。”

“就像你把一段话,从书中剪下,又用‘正文未缺’的排版骗过了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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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初问的不是“理论”——而是“执行”。

“谁动手了?怎么剪的?”

她翻阅日志,终于发现一个名为“DL-23”插件的调用痕迹。这是一个实验性语言接口,允许高级用户临时控制描述性语言接口的输出权限。

插件使用时间:案发前十分钟。

使用地点:银行内部唯一未联网的备用服务器终端。

使用身份:系统管理员——范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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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范翊然的证词中,他称“自己并未操作任何语言系统,也未生成或运行过任何描述性代码”。

林初打开他过往一周的聊天记录,发现了一个异样。

——他使用的语言风格,出现了细微变化。

有三句话,明显不像他一贯的句式习惯:

“我在执行定义置换,不是盗窃。”

“当一个概念从结构中消失,它从未发生。”

“归属可以被取消,归档就不会记录。”

这三句话,都与语交工程研究会过往的匿名宣言句式高度相似。

林初低声道:“他可能被模因临时接管了句法系统。”

唐箴:“模因人格借用语言结构,让他说出不属于自己的逻辑。”

“语言入侵的另一种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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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林初勾勒出完整轮廓:

凶手为祁晏渊,利用语言插件DL-23,在逻辑系统中将“金库中的物品”定义转为“不可归档对象”。

物理现实未变,但语言结构中“删除了它的存在描述”。

因此系统不再记录“它曾在场”,监控与日志失效。

范翊然作为管理员被临时借用语法执行命令,却自认为“自己没有做任何事”。

这是一次语言层面的逻辑干涉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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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终。不是以警笛或追捕结束,而是以一场静默的定义重建。

林初最后写下本案记录的标题:

“案件编号Z-3-71:语言漏洞型失窃行为。”

“性质:非法删除定义对象,导致价值单位消失。”

“凶手未进入现场,但进入了我们所用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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