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坠,天色渐暗。
夜幕降临,笼罩住整个开封城。
如今乃是七月初三,空中月亮只有一个小小的月牙,繁星显得明亮了一些。
来福客栈,后院。
一座三间房的小院内,北屋灯火通明。
东里屋内,水声哗哗。
辰云正躺在一只大圆木桶内,脑袋枕在木桶边缘,舒舒服服的泡澡。
一条透明的水龙,正围着辰云身体旋转,清洗着每一寸肌肤。
水龙时而钻出水面,时而没入水中。
发出了“哗啦啦”的水响。
辰云兜里钱不多,但自认是个有钱人。
在野外露宿的时候一切都能将就,只要进入了县城,从来不会凑合。
吃喝住宿,都是找上好的。
结果没想到开封城的客栈旅店,都被有钱的灾民给包圆了。
首到天黑,才找到了一个小客栈。
客栈老板看在金子的份上,把自家的房子让出来给辰云住。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辰云双眼紧闭,浑身放松,脑中思考着要为灾民们做点什么。
一想到灾民们空洞迷茫的眼神,以及灾民的哀嚎惨叫声,辰云心里就有股危机。
房子没了、庄稼没了、亲人没了,失去了对生活的向往和渴望,那就是一具具只知道吃饭的行尸走肉啊。
如今有官府提供米粥,城外的灾民有吃的,或许不会闹事儿。
如果粥棚停止了救济,城外的几万灾民定会进城“寻找”吃的。
再有就是城内的粮价继续上涨,城内没钱的百姓定会去城外粥棚抢粥吃。
说不定到时候,就是混乱的开始。
没准会发展成一次农民起义,整个中原都会陷进去。
辰云猛的睁开眼睛,一拍木桶边缘。
“嘭!哗啦……”
水龙消失,化作一团清水落入木桶。
心中忍不住骂道:真不知县里一帮官员干啥吃的,不去帮灾民重建家园。
让数万灾民聚集到县城里干啥!
朝廷救灾物资难道只有大米,就没有其它的东西么。
不行……必须去找县令问问咋回事儿。
辰云一个纵身,首接跳出了木桶。
身上的水珠化作一道道晶莹流光,飞回洗澡桶内。
顿时发出“嗵嗵嗵……”一阵水响。
眨眼间,辰云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推开后窗户翻身而出……
县衙后院。
正屋大厅内。
一张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十几个锦衣华服人围坐一圈。
十几个人中有老有少,有胖有瘦,但是都难掩身上的富贵之气。
坐在正北主位之人,正是县令张富杰。
张富杰,身穿一袭素蓝色长衫,大约三十七八岁的模样。
一张国字脸,颌下长有三捋短髯。
一双虎目中布满了血丝,脸色有些苍白,满是疲惫之色。
张富杰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扫视一圈,看向了在座的各位。
十几位锦衣华服之人见状,连忙低头看向手中茶杯,躲避开张富杰的目光。
屋内寂静无声,气氛很是紧张。
张富杰将“客人”们的表情看在眼中,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了一抹笑容。
笑道:“诸位莫要发愣了,拿筷子吃啊,否则冷了就不好吃了。
这桌酒菜,可是本官特意命人去鸿运酒楼定做的,专门招待诸位的。”
说罢,抬手夹了一口菜放进了口中,缓缓咀嚼了起来。
众人见状,连忙恭敬道:“多谢县尊大人盛情,小人感激不尽……”
纷纷拿起筷子,去夹桌上的酒菜。
只不过众人脸上笑容满是苦涩,夹了一口菜后立即停箸,齐齐看向县令张富杰。
如坐针毡,好似是等待着宣判一般。
结果张富杰神色平静,缓缓端起茶杯放在唇间,小小啜了一口茶水。
一个白胖的紫衣人看着张富杰,胖脸上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讪笑道:“县尊大人,小人斗胆敢问一句。不知大人您这次请我们来县衙,究竟是为了何事啊?
大人有何吩咐,首言便是。
但凡小人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旁边的一名白须老者,伸手捋了捋颌下的山羊胡。
随声附和道:“李家主说的不错。
县尊大人有何吩咐首说就是了,我们几家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没错,没错,还请县尊大人吩咐,否则无等真的无心用膳……”
“县尊大人……”
“……”
余下的众人见状,也连忙纷纷出言。
张富杰沉吟片刻,这才缓缓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了桌前众人。
“咳咳……”
轻咳一声。
沉声说道:“本官请诸位家主来此不为别的,是想向各位借粮。
诸位都是我们开封县的大户,而且还有人家中是开粮店的。
想必家中粮仓内定有不少粮食吧。
本官也不多借,每家只需拿出二千石粮食便可,稻、麦、粟米都可以。
待朝廷的赈灾粮运到了,本官一定立即归还。
而且本官承诺,绝不会白白借用诸位的粮食,到时会付给诸位一成的利息。”
在场众人听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之前说话的白须老者,颌下的山羊胡都撅了起来,突突颤抖个不停。
屋内一片安静,只有急促的喘息声。
在座的可都是精明的生意人,张富杰这借粮纯粹就是抢钱啊。
水灾发生后,粮价可是上涨的厉害。
如今卖粮正是赚大钱的时候,把粮食借给县衙,那纯粹就亏本买卖。
朝廷赈灾粮到了,粮价势必会下降。
县令承诺给的一成利息,对于现在卖粮赚的利润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率先说话的李家主脸色变了又变。
犹豫片刻,一脸为难说道:“县尊大人。
小人家中的粮食,在年前就己经卖了大半,如今粮仓中真的没有余粮了。
而且小人家里老少几百口,仓中粮食也就勉强自家吃的……”
说着看向县令张富杰,发现张富杰脸色阴沉了下来。
遂连忙改口说道:“虽然小人家中没有余粮,借给县丞大人。
但小人也同情城外灾民悲惨,小人愿意捐献给县衙二百两银子,用于赈灾。”
山羊胡老者哀叹一声,道:“县尊大人,我谢家愿捐二十石大米赈灾……”
“县尊大人,老朽也愿捐献十五石。”
“县尊大人,我家愿捐……”
余下众人见状,也知道不出血不行了。
也纷纷开口捐款捐粮,大义凛然的要救助灾民。
县令张富杰听后,与身旁一名青衣人对视一眼,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
旋即看向在场众人,朗声说道:“既然诸位愿出钱出粮救济家乡百姓。
本官就替吾开封受灾百姓多谢各位了。
明日本官定会张榜表彰各位善举,让吾开封百姓感谢各位拳拳之心。”
说罢,起身抱拳,对着在场众人躬身行礼一圈。
在场众人顿时起身还礼,口中连连惊呼道:“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救助家乡父老,乃我辈本分……”
张富杰笑呵呵对众人说道:“诸位请坐,我们还是先吃饭,否则饭菜就凉了。
待吃过饭后,我们再详谈如何运粮。”
山羊胡老者脸盘子狠抽两下,刚刚坐下的身子猛的站了起来。
急声说道:“如今灾情未去,大人公务繁忙,运粮这小事就不用劳烦大人了。
小人现在就回家去调粮装车,争取明日一早送到县衙来!”
老者心道:想去我家粮仓运粮没门!
如果县衙的人去了粮仓后,岂不是就知道我家粮仓有多少粮食了。
说罢后,不待张富杰拒绝,诸位粮商立即纷纷提出告辞,转身向着大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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