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责任与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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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责任与尊重

 

张婶听了,脸上笑开了花:“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这小子天天念叨‘禾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呢!”

她看着陈禾细心护着柱子的样子,眼神越发柔和,“阿禾,婶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看着你教柱子,陪他玩,婶子这心里头......就跟你张伯一样,是真把你当自家孩子了。柱子能跟你学点东西,是他的福气。”

陈禾心头一热,喉咙有些发哽。

他用力地点点头:“婶子,我知道。这里......就是我的家。”

张婶的眼眶又有些红了,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用力地拉着针线:“好孩子,好孩子......”

腊月的天,黑得早。晚饭后,外面的风更紧了,呜呜地吹着窗棂。

一家人围坐在暖融融的火塘边。

柱子精神头又足了,缠着陈禾讲故事。

“禾哥哥,再讲个故事嘛!上次那个孙猴子,还没讲完呢!”柱子摇着陈行舟的胳膊。

陈禾拗不过他,想了想,清了清嗓子:“好,那咱们接着讲。上回说到,那齐天大圣孙悟空,被玉皇大帝封了个‘弼马温’,去管天上的御马......”

他学着说书人的腔调,绘声绘色地讲起孙悟空嫌官小反下天宫的故事。

柱子听得入了迷,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

张里正也听得津津有味,烟锅都忘了抽。

张婶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听着,脸上带着笑。

讲到孙悟空自封“齐天大圣”,竖起大旗时,柱子激动地拍着小手:“好!打得好!就该当大圣!”

张里正也忍不住插话:“这猴头,倒是有几分骨气!”

陈禾笑道:“是啊,孙大圣本领高强,又桀骜不驯。后来啊,玉帝拿他没办法,只好又把他请上天,真封了他个‘齐天大圣’......”

故事讲得热闹,屋外寒风呼啸,屋里却暖意融融,笑声不断。

这简陋的农家堂屋,此刻仿佛成了世间最温暖舒适的港湾。

夜深了,柱子终于熬不住,在陈禾的故事声中,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小脸上还带着听故事时的兴奋红晕。

张婶放下手里的活计,小心地从陈行舟怀里接过熟睡的柱子,轻手轻脚地抱回里屋炕上。

“阿禾,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厢房给你收拾好了,炕也烧热了。”张婶轻声说。

陈禾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脚:“好,婶子您也早点歇息。”

他走进那间熟悉的厢房。

土炕烧得暖烘烘的,散发着干燥的麦草气息。

被褥虽然也是粗布的,但洗得干干净净,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桌上放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灯油是新添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简单却整洁的房间。

陈禾脱了外衣,吹熄油灯,钻进温暖的被窝。

黑暗中,屋外风雪的呼啸声似乎变得遥远了。

身体陷在松软暖和的被褥里,鼻尖萦绕着干净的、带着阳光和泥土气息的味道。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没有西书五经,没有策论破题,没有同窗倾轧,也没有对未来的忧惧。

只有火塘跳跃的火焰,柱子咯咯的笑声,张婶絮叨的叮嘱,张里正吧嗒的旱烟声,还有那碗滚烫的、甜中带辣的姜糖水......

腊月廿五,小年的气氛在张家庄的空气里弥漫开来,家家户户飘出蒸馍馍、炸油果的香气,空气里都带着点甜腻的暖意。

雪终究是没下下来,但天还是阴着,风刮在脸上,干冷干冷的。

陈禾早早起来,张里正靠在门边吧嗒着旱烟,看着陈行舟收拾东西。

“都带齐了?”张里正吐出一口烟圈,问道。

“嗯,带齐了。”陈禾应着。

他手里拎着两个油纸包,一个里面是张婶特意做的、蒸得暄软的白面枣糕,顶上嵌着红艳艳的枣子;

另一个是之前买的灶糖,又添了点镇上买的松软桂花糕。

还有一小坛子张里正珍藏的、度数不高的米酒。

东西不算贵重,却是庄户人家过年能拿出的实在心意。

“那就去吧。”张里正站起身,拍了拍棉裤上并不存在的灰。

“早点去,早点回。太公那边......你知道的,话不多,心意到了就行。别耽误太久,回来还能帮柱子温会儿书。”

“知道了,张伯。”陈禾点头。

虽然名义上过继给了这位孤寡老人,但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祖孙,不如说更像一种心照不宣的责任与尊重。

他记得张里正当初的话:“太公性子冷清,一辈子独惯了,你出息了,他脸上有光,心里是高兴的,但别指望他像寻常长辈那样热络。”

告别了张婶和还在啃馒头的柱子,陈禾拎着东西出了门。

踩着冻得硬邦邦的土路,穿过几户人家门前挂着的零星红纸。

陈禾在门口站定,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太公?在家吗?”

里面没有立刻回应。

过了片刻,才传来一阵轻微的、像是挪动凳子的声音,接着是一个苍老而略显干涩的声音:“门没闩,进来吧。”

陈禾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收拾得异常干净利落,几乎看不到一根杂草。

几块磨盘大的青石板铺出一条通向堂屋的小路,石缝里连点浮土都没有。

比起上次自己来的时候,明显是整洁干净不少。

堂屋门开着,陈太公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老旧的圈椅里。

手里拿着一块半湿的抹布,正一下一下,极其缓慢而用力地擦拭着面前一张同样老旧、却油光发亮的供桌。

供桌上摆着一个乌木牌位,前面放着一个擦得锃亮的铜香炉,里面插着三根尚未点燃的香。

听到脚步声,陈太公的动作停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把手里的抹布叠好,放在供桌一角,然后才扶着椅背,有些吃力地转过身。

陈太公确实老了。

头发稀疏花白,在脑后勉强挽了个小髻。

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眼睛有些浑浊,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深灰色棉布袄裤,虽然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连个褶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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