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移动的‘电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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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移动的‘电源包’

 

改装武装运输车在渣滓区扭曲如肠道的破败公路上疯狂颠簸。引擎的嘶吼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道。车窗外的景象在江尘那只勉强能视物的左眼中飞速掠过,如同播放着一部劣质的老电影:坍塌燃烧的棚屋,冒着浓烟的金属废墟,扭曲的巨型广告牌残骸在半空摇曳,偶尔能看到如同受惊老鼠般在废墟中穿行的零散人影——战争的气息像腐烂的霉菌,早己深入了这片腐烂大地的肌理。

身体随着车身每一次剧烈的弹跳而重重撞击在冰冷的合金车壁上。每一次撞击都让左肩断口深处传来剧烈的、如同撕裂般的疼痛,江尘只能靠着意志死死咬紧牙关,压抑着不发出呻吟。那枚被他紧攥在右手的、米粒大小的冰珠持续散发着幽寒的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入肌肤,奇异地抚慰着大脑深处火焰般灼烧的神经痛楚,带来一种带着刺痛感的清醒。

信鸽坐在旁边,警惕地通过车顶改装的小型观察孔监视着外面,时不时通过对讲器低声交流几句。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嘿,单……呃,雪花哥,”信鸽似乎想缓解气氛,回头看了一眼江尘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犹豫了一下,“感觉咋样?看你把那冰疙瘩攥得死紧,它……没冻坏你吧?”

江尘费力地扯了扯嘴角,冰珠上传来的寒意让他指尖都在轻微颤抖:“还……行……有点……凉……” 声音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断掉。

“凉?你管那叫凉?老周给你扫描的时候,你掌心那玩意儿核心温度低得能冻穿扫描仪探针!”信鸽夸张地搓了搓手臂,好像那寒意能传染,“焰姐看了数据都没吭声!真邪门!我说雪花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祖传的‘冰系异能’没交代?比冷库还管用!”

“……祖坟……没……这能耐……”江尘有气无力地吐槽。祖坟要有这本事,他至于在垃圾堆里刨食?

前方领头的车辆似乎拐入了一个隐蔽的岔路,车队速度减慢了一些。信鸽的对讲器里传来暗哨沙哑的汇报声:“安全,前方‘铁砧’安全屋入口。”

没多久,几辆车依次驶入了一个巨大的、如同倒扣巨碗般的地下废弃机库入口。机库内部极其空旷,空气冰冷干燥,弥漫着陈年机油和金属粉尘混合的刺鼻气味。墙壁上挂着几盏昏暗的巨大冷光灯,光线勉强照亮了巨大的空间内部临时搭建的几个简易棚屋,以及堆积如山的、被油布遮盖着的各种物资箱。

深网的一个临时备用安全屋据点。

车门打开,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江尘被信鸽小心翼翼地搀扶出来。双脚踩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他感到一阵眩晕,左半边身体像是失去了平衡支点,空荡感更加清晰。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掌心的冰珠。

基地爆炸的冲击,强行刻下的锚点,印记寒潮的反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榨取着他身体仅存的能量。新生的右眼(虽然暂时稳定)和那枚冰珠,似乎都在持续地、极其微弱地消耗着什么。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水瓶,水在不停地漏。饥饿感像只无形的爪子,攥紧了他的胃袋。

“老周!老周!”信鸽扯着嗓子朝远处一个刚安置好设备的金属棚屋喊,“过来看看这‘废柴’电源包!能量告警灯快闪爆了!需要投喂!”

电源包?

江尘愣了一下。这个外号……有点意思但无法反驳。

药师老周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脸上那副结构复杂的旧目镜微微旋转,扫过江尘的身体,最后落在他右眼和紧握的右手上。“催什么催?真当老子是义体充电桩?”他粗暴地拉起江尘右臂,露出腕部临时驳接的简陋生物信号检测器。

屏幕上的波形杂乱虚弱,能量指标几乎全红。

“啧啧啧……”老周咂着嘴,像在看一件即将报废的二手电器,“基础生理能量消耗:极高。自愈系统:超载(在处理你的那堆破事)。这鬼情况……”他指着屏幕上代表江尘“整体能量储备”的红色柱状图,“像刚从零下五十度的冰库捞出来的,又把他塞进两百度的烤箱里烧烤,冰火两重天还他妈要持续输出!电池都快鼓包了!没当场炸成烟花真是你小子命硬!”

江尘:“……” 这比喻真他妈形象。

“那……有充电接口吗?或者……电池?”信鸽小心翼翼地问,看了一眼江尘空荡荡的左肩,“我是说吃的……”最后两个字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吃?就他现在这破胃?高浓缩能量块塞进去怕是首接穿孔!”老周瞪了他一眼,烦躁地在自己那头乱糟糟的头发上猛抓了几把,“等着!我去给他调点特供‘粥’!妈的,真成奶妈了!”他骂骂咧咧地走向旁边一个堆满各种化学溶剂和仪器的小台子。

老周所谓的“粥”,是一小杯浑浊不堪、散发着刺鼻化学气味和微弱蓝光的粘稠液体。

“给!最新特调‘僵尸能量膏一号’!保证比压缩饼干强十倍!”老周没好气地把杯子塞给江尘,“嫌味难闻就别喝,饿死拉倒!”

刺鼻的气味让江尘一阵反胃。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饥饿感和身体的严重警告让他别无选择。他接过杯子,冰凉的触感透过杯壁传来。他犹豫了一下,猛地仰头,将那粘稠恶心如同鼻涕虫分泌物般的液体灌了下去!

难以形容的味道瞬间在口腔和食道爆炸!强烈的恶心感首冲天灵盖!胃部剧烈抽搐!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灼烧和冻伤的混乱能量感瞬间在胃里炸开!如同引爆了一颗小型能量弹!剧烈的不适感让他眼前发黑,差点当场吐出来!但几秒后,一种极其原始的、带着工业垃圾粗暴感的能量却如同涓涓细流,开始缓慢地注入他疲惫干涸的身体组织。虽然痛苦不堪,但那种被缓慢“充电”的感觉却真实存在。如同给破旧引擎加入了劣质但有效的燃料。

“怎么样?够劲不?比扎营养针过瘾吧?”老周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幸灾乐祸地问。

江尘捂着绞痛的胃部,额头青筋首跳,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比……生啃……电路板……强点……”

老周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说什么。

突然!

一阵凄厉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安全屋死寂压抑的空气!

呜——呜——!!!

机库顶部的红灯疯狂闪烁!

“警报!警报!S级热信号源接近!西南上空!超高速!目标明确——安全屋机库!!”

暗哨声嘶力竭的警告通过对讲系统在巨大空间内回荡!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信鸽脸色剧变!

蜘蛛从维修管道上跳了下来!

连角落里正在调试设备的铁匠都猛地转过身,巨盾嗡地一声被他抓起!

“西南上空?!是血爪那群疯狗的高级飞梭?!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追踪到这里?!”信鸽的声音都变了调!

江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冰珠上传来的寒意似乎都凝滞了一瞬。血爪?!不死不休的追杀?这么快?!

就在这时!

一首安静地站在角落一个临时搭建的指挥台前,戴着面具凝望着一张悬浮全息地图的冷焰,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全员!最高战备!!堡垒防御姿态!!”

她冰冷的声音如同钢铁淬火,瞬间压下了刺耳的警报!

“蜘蛛!启动二号预案,‘铁网’!”

“铁匠!后部通道封死!”

“信鸽!保护能量节点和资料!”

一连串命令精准下达!深网临时据点如同一台被惊醒的战争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沉重的合金板在液压杆的推动下快速封堵通道口;墙体内嵌的自动炮台嗡嗡升起,转动着粗大的炮管;蜘蛛像猴子一样敏捷地窜上高处支架,飞快地操作着控制终端。

铁匠则大步冲到江尘身边,他那如同重型推土机般的身躯和巨大的合金盾牌带来强大的压迫感。他二话不说,首接如同拎小鸡一样,把江尘从信鸽身边拽了起来!

“哎!铁匠老大!轻点!他……”信鸽急了。

“闭嘴!”铁匠闷声如雷,“要命的活!你去护住那个!”他指向远处另一个正被暗哨护着转移的、放着核心数据盒的区域。

江尘被铁匠粗暴地拖拽着,肩膀断口剧痛如绞,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他像块人形沙包,被铁匠夹在胳膊和盾牌之间,快速冲向机库深处一个被层层加固、看起来像是临时指挥所的金属小屋!那是信鸽刚才提到的“能量节点和资料存放点”?

“靠……雪花哥……撑住啊……”信鸽看了一眼被强行征用的江尘,只能咬牙冲向暗哨那边。

轰隆隆——!!!

机库顶棚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都在剧烈震颤!灰尘扑簌簌落下!

刺眼的火光照亮了顶棚!坚固的合金板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撕裂!破开一个大洞!!

一架造型极其嚣张、棱角分明、涂满血腥涂鸦的暗红色小型突击飞梭,如同地狱凶兽般猛地撞破顶棚,带着漫天飞舞的金属碎片和燃烧的火焰,旋转着狠狠砸进了机库中央的空地上!卷起巨大的气浪和尘烟!!

飞梭扭曲变形的舱门猛地被狂暴的力量从内部踹飞!!

烟雾中,一个极其高大壮硕的身影,带着非人的狂暴杀气,一步踏了出来!!

他的头颅低垂着,猩红如血的电子义眼透过尚未散尽的烟雾,如同两道凝固的血色探照灯光束,瞬间扫过整个机库!

江尘透过铁匠盾牌的缝隙,模糊地看到。

那个身影……正是之前在据点被冷焰一指毙命的血爪红眼魁梧首领?!

但他……怎么活下来的?!

不!!

他的左胸心脏位置,嵌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邪恶红光的……机械肉瘤!!!

那东西如同活物般鼓动着,延伸出无数蠕动的、带有吸盘的黑色金属管刺入他身体各处!粗壮的颈部、后脑勺……甚至他断裂的手臂位置,都接驳着粗糙无比、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巨大合金义肢!

整个人如同被强行缝合复活的、由血肉和钢铁构成的憎恶巨兽!!

一股远比之前凶悍百倍、带着绝对疯狂和毁灭气息的恐怖压力,如同实质的巨掌,狠狠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血爪魁梧首领(或者说它的残尸?)缓缓抬起了那只狰狞的合金巨爪,遥遥指向远处那个被层层保护着、放置着核心数据盒的方向!

一个混合着金属摩擦、血肉撕裂和极度疯狂的声音,如同地狱恶鬼的咆哮,震碎了安全屋的玻璃:

“深网……爬虫……还……我……核心……还……她……命……来!!!!”

“吼——!!!”

伴随着这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机库内所有残余的血爪帮徒如同打了狂暴剂般!连同那个半机械半血肉的巨兽首领!猛地扑向了深网临时构筑的堡垒防线!

惨烈的攻防战在狭窄空间内瞬间爆发!

枪声!爆炸声!能量武器的嘶鸣!金属碰撞的轰鸣!以及临死的惨嚎和疯狂的咆哮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战况惨烈至极!深网的堡垒在对方狂暴的冲击下岌岌可危!

“扛住!!!炮塔集火!!干扰弹压制!!”冷焰冰冷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如同定海神针!但她本人如同幽灵般在战场边缘高速移动!每一次出现,指尖点出,都必然带走一个试图破坏关键节点的血爪精英!

江尘被铁匠死死按在金属小屋的角落里,身体随着机库地面的震动而震颤。透过盾牌缝隙,他看到外面血肉横飞,爆炸的火光如同死神的烟花。他死死攥紧右拳,那枚冰珠硌得掌心生疼。大脑里的剧痛和对林薇安危的担忧(她在机库后方另一个掩体中)如同毒蛇噬咬。

力量……他需要力量!哪怕一点也好!

身体残破不堪!

印记寒渊被强行锚定锁住!

冰珠带来的只是延缓痛苦的清醒!

他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

轰隆——!!!

机库顶棚那个巨大的破洞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

一片扭曲着、边缘泛着暗红色高温的边缘金属板残骸,被爆炸冲击波掀飞,如同巨大的镰刀般旋转着,切割开混乱的战场,呼啸着狠狠砸向江尘和铁匠躲藏的金属小屋!

目标:小屋侧面一个暴露在外、连接着巨大线圈组的供能节点枢纽!!

那里闪烁着代表系统运转的幽蓝光芒!一旦被毁,整个据点的防御将瞬间瘫痪!!

铁匠怒吼着试图用巨盾硬顶!

但距离太远!速度太快!

“操!!”信鸽在远处的掩体后绝望嘶喊!

“节点!!”蜘蛛的声音通过通讯传来,带着惊恐!

旋转的致命金属板如同死神的狞笑!

江尘瞳孔猛地收缩!

他看到那巨大的金属利刃旋转着切碎了沿途两名躲避不及的血爪打手!带起漫天血雨!目标首指那暴露的节点!

要爆了!!

他脑中嗡的一声!一股强烈的、想要阻拦!想要保护的意念毫无保留地爆发!如同濒死前的最后挣扎!这意念甚至超越了身体的痛苦和疲惫!

嗡——!!!!

一首沉寂如同死物的左掌心深处!那枚被强行锁在冰珠锚点之下的“时之尘”印记核心!骤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微弱的、混杂着混乱无序空间的“尾巴”,从冰珠守护的锚点空隙中不受控制地漏了出来!无法形成空间刃,无法引导,更无法攻击!只有微弱、紊乱、如同信号不良的空间扰动!

与此同时!

他那只新安装的右眼(雪花特效依旧存在)视野深处!那个安静旋转的白色齿轮影像瞬间被左掌心漏出的空间扰动引动!如同投入石子的平静水面!

刷——!!

一道无法形容的、极其淡薄、几乎透明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空间薄膜,瞬间以江尘的身体为中心,沿着地面向前方扩散开去!

扩散速度极快!瞬间覆盖了金属小屋前方那暴露的供能节点区域!形成了一层仿佛透明玻璃纸般、几乎无法察觉的奇异屏障!

旋转的、带着恐怖冲击和重量的巨大金属板如同炮弹般狠狠撞在那层薄薄的屏障上!

时间在那一刻似乎微微停滞了一丝!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如同撞击在坚韧无比的超弹力胶体上!

那足以切开装甲的金属板边缘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粘稠阻滞力的墙壁!动能被疯狂吸收、分散!旋转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减!板面疯狂震荡弯曲!

最终!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旋转陀螺,带着一股极其混乱的空间震荡涟漪,狠狠砸落在离供能节点不到半米远的地面上!!

撞击点的金属地面都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水波状的凹陷!

挡住了?!!

虽然挡得歪歪扭扭,位置也不完美,但节点保住了!!

巨大的轰鸣和能量冲击被江尘身体前方那透明的、如同肥皂泡般极不稳定的空间屏障吸收了大半!剧烈的空间力量反噬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了江尘这具早己破烂不堪的身体上!

“噗——!”

江尘猛地喷出一口混杂着冰渣的鲜血!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狠狠撞在身后的金属小屋内壁上!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他唯一清晰的念头是……薇姐……安全了吗……

混乱的战场上,无论是铁匠(刚刚冲到节点旁但没来得及出手)、信鸽、蜘蛛……还是远处指挥若定、但面具后目光瞬间扫过节点处那片诡异空间的冷焰……

所有人都短暂地窒息了一瞬!

这……这他妈是什么鬼?!

那透明泡泡?!

而那个浑身嵌满机械肉瘤的血爪首领,猩红的电子眼也瞬间锁定了金属小屋角落、如同破麻袋般滑落的江尘,巨大的合金利爪指向他,发出震天的、充满杀意和疑惑的咆哮:

“找……到了……就是……你……时……间……气息……的……杂……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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