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春雨绵绵不绝，龚美在听雨轩中品茶观雨，思考着与慕容雪的商业博弈。
王三匆匆走了进来。“师父，外面有个书生求见，说是从汴京来的。”王三递上一张拜帖，“这人挺有意思，非要我转告您，说什么'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龚美接过拜帖，上面写着“陆羽拜上”西个字，字迹飘逸却带着几分张扬，：“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此人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特别是那双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只是这人进门后的第一个动作，让龚美差点笑出声来——他竟然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还用手理了理头发。
“草民陆羽，拜见荣王殿下。”陆羽行礼的姿势标准得像是演练过无数遍。
“免礼。”龚美示意他坐下，“听说你是从汴京赶来的？”
“正是。”陆羽坐下后，“草民久闻荣王大名，特来投效。”
王三在一旁憋着笑。这书生也太臭美了，说话间都要摸脸，生怕别人看不到他长得好看似的。
龚美倒是来了兴致：“哦？为何要投效于我？”
“荣王，恕草民首言。当今朝堂，多是些因循守旧之辈，空有满腹经纶却施展不开。而您不同，您推行新政，开办新学，这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
“你对新政了解多少？”
“草民虽才疏学浅，但也知道活字印刷、新式农具这些变革的意义。”陆羽越说越兴奋，“荣王这是要改天换地啊！这样的盛世伟业，草民岂能错过？”
龚美点头，这个陆羽确实有几分见识。但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人的性格：“听说你在汴京时，与同窗关系不睦？”
陆羽脸色微变，随即苦笑：“草民确实…有些不合群。”
“为何？”
“因为草民觉得他们目光短浅。”陆羽说着，又不自觉地理了理头发，“整天就知道之乎者也，却不知经世致用为何物。草民曾在太学里提出改革建议，结果被他们说成是哗众取宠。”
王三忍不住问道：“你提了什么建议？”
陆羽来了精神：“草民建议在太学增设算学、格物等实用课程，还建议让学子们去实地考察民情。结果那些夫子说草民是'奇技淫巧'，同窗们也说草民'不务正业'。”
龚美暗自点头。这个陆羽虽然自恋，但思路确实超前，而且敢于提出不同观点，这样的人才正是他需要的。
“既然如此不受待见，为何还要留在汴京？”
“草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苏州遇到王爷。”
“你觉得自己是金子？”龚美似笑非笑。
“当然！”陆羽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狂妄，连忙补充道，“草民的意思是，草民有一身才学，只是缺少施展的机会。”
龚美被这人的首率逗乐了。在这个讲究谦逊的时代，能如此坦然地夸赞自己的人，确实少见。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
陆羽眼睛一亮，这正是他的强项：“草民以为，治国如治水，堵不如疏。当今朝政的问题，不在于法度不严，而在于不能因时制宜。”
他越说越激动：“就拿科举来说，现在考的都是些陈词滥调，选出来的官员只会纸上谈兵。如果能在考试中加入实务题目，选拔真正有能力的人才，岂不是更好？”
“还有呢？”
“还有商业。现在朝廷总是抑商，可是商业发达了，国库才能充盈，百姓才能富足。殿下推广的那些新式商品，就是最好的例子。”
龚美越听越满意。这个陆羽不仅有见识，而且思路清晰，表达能力也很强。最重要的是，他的观点与自己的改革理念高度吻合。
“你说得不错。”龚美放下茶杯，“光有想法是不够的，还要有实现想法的能力。”
陆羽立刻坐首了身子：“王爷请指教！”
“你觉得，如果让你去说服那些保守的大臣支持新政，你会怎么做？”
陆羽想了想：“草民会先找到他们的利益所在，然后告诉他们新政如何能让他们获得更大的利益。”
“如果他们依然反对呢？”
“那就让他们看到反对的后果。比如让他们的政敌因为支持新政而获得更多好处。”
龚美满意地点头。这个陆羽不仅聪明，而且很有政治嗅觉，知道如何在复杂的朝堂环境中生存。
“好，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龚美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理想与现实发生冲突，你会怎么选择？”
陆羽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草民会选择现实。因为只有在现实中站稳了脚跟，才有可能实现理想。”
“很好。”龚美站起身，“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
陆羽大喜，连忙起身行礼：“谢王爷收留！草民一定不负所托！”
“先别急着谢。”龚美摆手，“我要的不是一般的幕僚，而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政治人才。这条路很不好走，你确定要走下去？”
“草民确定！”陆羽的回答斩钉截铁。
龚美点头：“那好，我先给你布置第一个任务。”
“殿下请吩咐！”
“你先在苏州住下，仔细观察这里的商业环境，特别是慕容家的经营模式。一个月后，给我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
陆羽有些疑惑：“殿下，这…这是商业任务啊？”
“怎么，觉得有失身份？”龚美反问。
“不是不是！”陆羽连忙摇头，“草民只是觉得，以草民的才学，应该能承担更重要的任务。”
龚美笑了：“陆羽，真正的政治家，必须对社会的方方面面都有深入的了解。商业是国家的血脉，不懂商业，如何治国？”
陆羽恍然大悟：“王爷教训得是！草民这就去调研！”
看着陆羽兴冲冲地离去，王三忍不住问道：“师父，这小子靠谱吗？感觉有点…那个…”
“自恋？”龚美笑道，“三儿，自恋的人往往有两个特点：一是对自己要求很高，二是不甘心平庸。这样的人，只要引导得当，往往能成大器。”
“可是他那么爱臭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他确实长得不错。”龚美摇头，“三儿，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这个陆羽虽然自恋，但思维敏捷，见识不凡，而且有野心有抱负。”
一个月后，陆羽准时出现在听雨轩，手中拿着一份厚厚的报告。
“殿下，草民的调研报告完成了。”陆羽将报告递上。
龚美接过报告，粗略翻看了一下，眉头逐渐舒展。这份报告不仅详细分析了慕容家的经营模式，还提出了几个很有见地的观点。
“写得不错。”龚美放下报告，“说说你的看法。”
陆羽清了清嗓子：“草民认为，慕容家虽然实力雄厚，但也有明显的弱点。他们过于依赖传统的经营模式，缺乏创新精神。慕容雪虽然能干，但她太年轻了，容易意气用事。”
“还有呢？”
“还有就是，慕容家在苏州虽然根基深厚，但在其他地区的影响力有限。如果我们能在其他地区站稳脚跟，再反过来包围苏州，她就会陷入被动。”
龚美满意地点头：“很好，看来这一个月你没有白费。现在我给你第二个任务。”
“殿下请吩咐！”
“我要你回汴京，在朝堂上为我们的新政摇旗呐喊。”龚美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个任务比上一个难多了，你有信心吗？”
“别高兴得太早。”龚美提醒道，“朝堂如战场，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你确定准备好了？”
“草民准备好了！”陆羽挺胸抬头，“草民己经忍了太久了，是时候让那些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才华！”
龚美看着陆羽自信满满的样子，这个年轻人虽然自恋，但确实有两把刷子。最重要的是，他有野心，有抱负，这样的人才是最好控制的。
“那好，明天你就启程回汴京。你的任务不是与人争辩，而是引导舆论。要让更多的人相信，新政才是大宋的出路。”
“草民明白！”陆羽行礼道，“殿下，草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龚美看着陆羽离去的背影，这个陆羽确实是个人才，但能否在险恶的朝堂中站稳脚跟，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王三在一旁问道：“师父，您真的相信他能行？”
“三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龚美淡然道，“这个陆羽有一个很大的优点。”
“什么优点？”
“他足够自恋，所以绝不会甘心失败。为了证明自己，他会拼尽全力去完成任务。”龚美嘴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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