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炽没回答，径首栽进她怀里。
潮湿的校服蹭着她温热的脖颈，带着铁锈味的血渍晕染在衣领。
黎姒僵了一瞬，随后轻轻环住他颤抖的脊背，像哄受伤的幼兽般拍着他后背："没事了，我在。"
黎姒很想知道他怎么了。
怎么会才回去不久就那么狼狈呢？
雨声渐密，挡风玻璃上的水痕扭曲成无数道银链。
许炽攥紧她衣角，把脸埋进带着薰衣草香的发丝："我妈走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话音未落便被哽咽截断。
黎姒指尖微颤，她知道许炽从不轻易示弱，此刻的崩溃像决堤的洪水，将他伪装多年的铠甲彻底冲垮。
他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兽。
不停的哭诉他的不安和绝望。
"她在天上看着你呢。"黎姒捧起他的脸，用拇指轻轻擦去血与泪的混合物，“你的妈妈一定会陪着你的，许炽。你别这样对自己了，这样你妈妈看见会不开心的。”
黎姒误以为他自己自残。
就是因为他的妈妈出事了。
许炽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姒姒，以后......能不能别松开我？"
他没有妈妈了。
只有姒姒了。
那个救他于水火的姒姒。
给他带来希望的姒姒。
只要她不松开他，就好。
“好，我会陪着你。”
黎姒似乎被他感染了，觉得他好可怜，竟然不假思索的就点头了。
那一刻，他眼底的阴霾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破茧而出的锋芒。
沉默了半晌。
雨幕渐渐变小。
“姒姒，你帮我上药吧，”
许炽眼底的希冀，让黎姒不好拒绝。
黎姒轻轻点头，扶着他下了车，往家里走去。
许炽半搭在她的身上。
好在雨不是很大。
一把伞下勉强撑着两个人，足矣。
到家后，黎姒让许炽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去拿医药箱。
好在妈妈不在。
爸爸又出去外面学习了。
要不然确实不好解释。
回来时，只见许炽正呆呆地坐着，雨水还顺着发梢滴落在衣服上。
黎姒蹲下身子，询问他：“除了额头还有哪里受伤吗？”
她的手蓦然被牵住，只见许炽牵着她的手，放在那校服上面，意味深长。
黎姒手心传来火热的感觉，她脸蛋红扑扑的，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校服扣子，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心疼地皱起眉。
那上面都是遍布的伤口。
不只是额头，身上都是。
那一刻她很震惊。
她轻柔地用棉球蘸着药水，一点点擦拭着伤口，动作格外温柔。
许炽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一刻也不愿从她身上移开。
黎姒专注于处理伤口，没注意到许炽炽热的眼神。
黎姒上药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生怕弄疼许炽。
她那细软的小手在他身上胡乱动作。
惹得许炽呼吸急促。
上完身上，再是额头。
额头的伤口是新添的。
被什么重物给砸出来的。
黎姒给他涂抹药后，小心的吹了吹。
上好药后，她起身去拿干净的毛巾，想给他擦擦头发。
当她拿着毛巾回来时，许炽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她便跌坐在他的腿上。
许炽紧紧拥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姒姒，谢谢你。”
黎姒脸颊绯红，心跳如鼓，却也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
黎姒心跳如雷，双手下意识抵在许炽胸口，却能清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她微微抬起头，与许炽西目相对，他眼中的深情与依赖让她有些慌乱。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是黎姒妈妈回来了。
黎姒惊得差点叫出声，许炽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按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同时迅速拉过一旁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门开了，妈妈走进来，随口说道：“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姒姒有没有淋到。”
说完便朝厨房走去。
黎姒在许炽怀里大气都不敢出，脸颊滚烫得能煮熟鸡蛋。
许炽却在她耳边轻声调侃：“别紧张，有我呢。”
等妈妈进了厨房，许炽才松开她。
然后许炽就被推着往楼上去。
黎姒很慌乱。
她也没想到妈妈会突然回来。
大抵是因为下雨，耽误演出了。
索性就回来了。
黎姒几乎是连推带拽把许炽搡上楼梯，后背抵着二楼转角的墙壁时，两人都喘着粗气。
黎姒那是被累坏了。
许炽重啊。
楼下传来母亲哼着歌开冰箱的声音，许炽突然低笑出声，温热的气息拂过黎姒泛红的耳廓："姒姒，不敢让阿姨看见你把我带回家吗？"
"还笑！"黎姒压低声音拍他胳膊，却被他反手握住指尖。
楼道里没开灯，窗外雨雾透进微光，照亮许炽额角未干的药水痕迹。
他突然把她按在墙上，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脸颊："姒姒，你心跳得比打鼓还响。"
"你走开！"黎姒想推开他，却听见母亲的脚步声朝楼梯口走来。
许炽眼疾手快拽着她躲进储物间，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声。
黑暗中，黎姒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混着雨水和药味的气息。
"姒姒？你在楼上吗？"母亲的声音在楼梯间响起，手电筒的光束透过门缝扫过许炽的侧脸。
黎姒紧张得攥紧他的衬衫，却感觉他悄悄在她掌心画了个笑脸。
储物间里堆着旧书，一本泛黄的童话书突然砸在许炽脚上，他闷哼一声，却用唇语对她比了个"没事"。
"这孩子，跑哪去了。"母亲嘟囔着下楼，厨房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
黎姒刚松口气，就被许炽按在堆满杂物的旧沙发上。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他眼中戏谑的光："刚才在老宅，我爸拿酒瓶砸我时，我都没这么紧张。"
"谁让你......"黎姒的话被他突然凑近的脸堵回去。
许炽指尖轻轻划过她因紧张而颤抖的唇瓣，有什么在两人之间晃动："姒姒，等我把许家的事处理完，就带你去看大海。"
等到那个时候，他也高考结束了。
楼下传来母亲喊吃饭的声音，黎姒点点头。
许炽站起身，伸手揉乱她的头发："走吧，下去吃东西吧，吃完......"他突然凑近她耳边，"帮我想想怎么跟未来岳母解释，我不是来借宿的坏小子。"
黎姒红着脸捶他肩膀，却在触到他后背未愈合的伤口时放轻了力道。
储物间的门被推开，雨后天晴的微光涌进来，许炽牵着她的手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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