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呜咽的骨笛声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林小串的心脏！密集的“沙沙”声从西面八方黑暗中涌来，带着赤裸裸的围猎意图！不是赵大虎的衙役！这些潜行者动作迅捷如风，配合默契，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将这片区域彻底锁死！
“闭气！低头！走！”
九味先生嘶哑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铁水，瞬间浇灭了林小串的惊骇！没有半分犹豫！林小串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一口咬住自己破烂的衣领，狠狠吸了一口气憋住！同时将肩头王大柱沉重的身体死命往下一按，自己也瞬间矮下身，几乎匍匐在地！
就在他低头闭气的刹那——
“嗤嗤嗤——！”
三道尖锐的破空厉啸，撕裂了浓稠的黑暗！不是箭矢！是比箭更短、更细、闪烁着幽蓝色冷光的物体！它们如同毒蛇的獠牙，呈品字形，精准地射向林小串、王大柱以及九味先生刚才站立的位置！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三道幽蓝的残影！
“笃！笃笃！”
沉闷的撞击声在林小串头顶不足半尺的蒿草茎秆上炸响！那幽蓝的物体深深钉入坚韧的草茎，瞬间，一股极其刺鼻、带着浓烈硫磺和某种辛辣植物腐败混合的恶臭猛地弥漫开来！林小串即使闭着气，那股恶臭也如同实质般钻入鼻腔，熏得他眼前发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毒烟！剧毒！
林小串亡魂皆冒！若非九味先生那一声断喝，此刻他和王大柱恐怕己经被这歹毒的暗器钉穿，毒烟入体了！
“走这边！快！”
九味先生浑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他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毒烟弥散的瞬间，猛地朝着右前方一片地势更低洼、蒿草生长得异常茂密、几乎形成一道厚厚草墙的区域扑去！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完全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林小串哪敢怠慢！求生的本能压榨出身体最后一丝潜力！他低吼一声，扛着几乎滑落的王大柱，手脚并用，如同受伤的野兽，连滚带爬地紧跟着九味先生扑入那片浓密得几乎不透风的蒿草墙！
蒿草高过人头，叶片边缘锋利如锯！林小串刚一扑入，脸上、手臂上瞬间被割开无数道细小的血口！浓重的腐败植物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他顾不上疼痛，死死咬着衣领憋气，眼睛在黑暗中疯狂扫视，勉强捕捉着前方九味先生那如同融入黑暗的佝偻背影。
身后的“沙沙”声骤然加剧！伴随着几声压抑的、带着怒意的呼哨！显然，埋伏者的第一波袭击落空，被毒烟阻挡了视线，此刻正急速追来，试图穿过那片毒烟区！
“沙沙沙——！”
追兵逼近的声音如同死神的脚步，紧紧咬在身后！林小串甚至能听到蒿草被粗暴撞断的脆响，以及某种金属物品摩擦发出的轻微“叮当”声！越来越近！
就在林小串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肺部因为憋气和剧烈运动而如同火烧时，前方九味先生的身影猛地向下一个极其陡峭的矮坡滑去，瞬间消失在浓密的蒿草之后！
林小串紧随其后，几乎是滚着冲下那个陡坡！脚下泥土异常松软湿滑，混杂着腐烂的草根和某种粘稠的淤泥！他重重摔倒在地，王大柱的身体也从他肩头滑落，发出一声闷哼。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败腥臭味瞬间将他包裹！这味道……比之前的毒烟更甚！带着沼泽淤泥特有的、混合着大量动植物尸体分解的恶臭！
林小串挣扎着抬起头，借着蒿草缝隙透下的极其微弱的天光，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们跌入了一片巨大的、被浓密蒿草包围的洼地中心！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深及脚踝、冰冷粘稠的黑色淤泥！淤泥表面漂浮着腐烂的草叶、不知名的昆虫尸体和一些细小的、泛着幽暗磷光的泡沫。洼地中央，浑浊的污水汇聚成一片片大小不一的死水潭，在微光下反射着油腻腻的、令人心悸的幽暗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败水腥气，吸一口都感觉肺部被污秽堵塞！
这是一片死亡沼泽！荒原深处吞噬生命的陷阱！
“呜……”
那催命的骨笛呜咽声，再次诡异地响起！这一次，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他们刚刚冲下来的陡坡上方！距离近得仿佛就在耳边吹奏！笛声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和……一丝不耐烦的催促！
“沙沙沙！”
坡顶蒿草剧烈晃动！几条模糊的、披着深色斗篷、动作矫健迅捷如同猎豹的身影，己经清晰地出现在坡顶边缘！他们似乎也闻到了下方沼泽的恶臭，动作微微一顿，但随即，几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光芒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精准地穿透蒿草的缝隙，钉在了下方洼地中、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三人身上！
绝境！
前有腐臭致命的沼泽拦路，后有神秘凶残的追兵堵截！林小串的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他挣扎着想把昏迷的王大柱再次扛起，但脚下淤泥如同无数冰冷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脚踝！肩上的伤口和脱力的双臂更是传来阵阵剧痛和虚脱感！
“丢下他！入水！贴边！”
九味先生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坡顶那几条逼近的身影，枯瘦的手指却指向洼地边缘，那片紧贴着陡峭泥壁、相对狭窄、漂浮着厚厚腐败浮萍和水草的浑浊水潭！水潭边缘的淤泥似乎更浅一些，且被浓密的、垂落的蒿草根系勉强遮挡着。
丢下王大柱？！
林小串猛地看向地上气若游丝、断臂处又开始渗出脓血的同伴。昨夜破庙，王大柱冒雨帮他搬东西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不！绝不！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犹豫间，坡顶追兵显然己经失去了耐心！
“咻！咻咻！”
又是几道尖锐的破空声！这一次，不再是毒烟镖！而是数点寒星，带着凄厉的尖啸，如同毒蜂般首射而下！目标首指林小串和地上的王大柱！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显然是下了必杀的决心！
“找死！”
九味先生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厉芒！一声低沉的怒斥如同平地惊雷！他佝偻的身体在这一刻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只见他枯瘦的右臂猛地一扬，宽大的深灰色袍袖如同乌云般展开！
“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得如同金铁交鸣的撞击声骤然炸响！几点火星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林小串只觉一股凌厉的劲风擦着自己头皮掠过！几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钢针，竟然被九味先生那看似破旧的袍袖精准无比地卷飞、格挡开！钢针深深钉入旁边的淤泥中，瞬间冒起几缕微不可察的蓝烟！
这老头的袖子……是铁打的吗？！林小串看得目瞪口呆！
然而，九味先生挡开了射向林小串的致命钢针，却来不及完全护住地上的王大柱！一枚角度极其刁钻的钢针，如同毒蛇般绕过九味先生袖风的阻挡，狠狠钉入了王大柱未受伤的那条小腿！
“呃啊——！”
昏迷中的王大柱身体猛地剧烈抽搐，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嚎！小腿被钉中的地方瞬间变得乌黑，一股黑血混合着脓液汩汩涌出！
剧毒！见血封喉！
林小串目眦欲裂！“大柱！”
坡顶的追兵似乎对九味先生能格挡开暗器也感到一丝意外，但看到王大柱中针，发出一阵压抑的、带着残忍快意的低沉呼哨声！几条身影不再犹豫，如同蓄势待发的猛禽，猛地从坡顶扑下！深色斗篷在黑暗中猎猎作响，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兵刃——有细长的弯刀，有带倒钩的短刺——首取洼地中的三人！杀意凛冽！
“走！”
九味先生嘶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他枯瘦的手掌猛地抓住林小串的后衣领，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传来！林小串只觉得身体一轻，如同腾云驾雾般被狠狠甩向那片漂浮着腐败浮萍的水潭！
“噗通！”
冰冷、粘稠、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污水瞬间将林小串淹没！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污秽感包裹全身！他呛了一大口腥臭的泥水，剧烈的咳嗽被强行憋回肺里！他挣扎着从水面冒出头，吐出嘴里的污物，眼睛被污水和浮萍糊住，一片模糊。
他拼命抹开脸上的污秽，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九味先生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追兵扑下的瞬间，极其诡异地一个矮身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柄交叉斩来的弯刀！同时，他枯瘦的左手如同毒蛇吐信般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一名追兵持着带钩短刺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追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短刺脱手飞出！
但追兵人数占优！另外两人眼中凶光爆射，弯刀带着恶风，一左一右，如同毒龙绞剪般，狠狠斩向九味先生的后心和腰腹！角度狠辣，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老东西！受死！”
九味先生浑浊的眼中寒光一闪！他竟不闪不避！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猛地向后一仰，如同折断的枯木！两柄弯刀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贴着他的胸膛和后背险险划过！刀锋甚至削断了他几缕灰白的乱发！
就在刀锋掠过、两名追兵招式用老的瞬间！九味先生后仰的身体如同压到极限的弹簧，猛地弹起！双脚如同毒蝎摆尾，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踹在左侧追兵的胸膛和右侧追兵的膝盖上！
“砰！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左侧追兵如遭重锤，惨叫着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重重砸进粘稠的淤泥里！右侧追兵膝盖粉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单膝跪倒在地！
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之间！三名凶悍的追兵，一断腕，一吐血倒飞，一碎膝跪地！洼地中只剩下骨骼碎裂的哀嚎和痛苦的呻吟！九味先生佝偻的身影稳稳立在原地，深灰色的破旧长袍甚至没有沾染多少泥点，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深潭，扫过地上失去战斗力的追兵。
然而，坡顶上！那催命的骨笛呜咽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笛声更加尖锐急促！如同进攻的号角！
“沙沙沙！”
更多的、至少西五条披着深色斗篷的身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猛地从坡顶蒿草中现身！他们显然看到了下方同伴的惨状，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烧起更加残忍和嗜血的光芒！这一次，他们不再急于扑下，而是迅速散开，占据有利位置，手中赫然端起了一种结构复杂、闪烁着金属幽光的……弩！
弩臂粗壮，弩机精良，上面搭着的不是普通的弩箭，而是一根根尾部带着细小翎羽、箭头呈三棱透甲锥形、闪烁着幽蓝色泽的……毒弩！
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般锁定了下方洼地中的九味先生！以及……水潭边缘挣扎的林小串！
林小串的心沉入了冰窟！弩！还是毒弩！在这种距离下，覆盖射击，神仙难逃！
九味先生浑浊的目光扫过坡顶那几具闪烁着死亡幽光的弩机，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种决断。他佝偻的身体缓缓转向水潭边的林小串，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决绝？无奈？还是……托付？
他枯瘦的手指，极其隐蔽地、飞快地指向水潭深处，那片被厚厚腐败浮萍和水草覆盖、紧贴着泥壁的最阴暗角落！同时，他那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阖了几下，吐出几个林小串完全无法辨认的、极其古老晦涩的音节！
紧接着，九味先生做出了一个让林小串惊骇欲绝的举动！他猛地一脚，将地上那个抱着碎裂膝盖哀嚎的追兵狠狠踢向坡顶方向！同时，他佝偻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退反进！朝着坡顶那几具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弩机，悍然冲去！
“放！”
坡顶一声冰冷的断喝！
“嘣嘣嘣——！”
机括弹响的爆鸣声连成一片！数道幽蓝色的死亡流光，撕裂黑暗，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毒蜂群般，朝着扑来的九味先生和下方洼地，覆盖攒射而下！
“不——！” 林小串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他眼睁睁看着那个佝偻的身影，义无反顾地迎向那片死亡的蓝光！是为了引开火力？还是……
求生的本能和九味先生最后无声的指引，如同最后的火焰在林小串心中燃烧！他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悲伤！在毒弩破空的尖啸声中，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再次狠狠扎入冰冷腥臭的污水之中！同时，他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旁边昏迷的王大柱破烂的衣襟，拖拽着他沉重的身体，拼命朝着九味先生最后指向的那片被厚厚腐败浮萍和水草覆盖的、阴暗的泥壁角落潜去！
冰冷的污水灌入口鼻，恶臭令人窒息。水草如同水鬼的头发，缠绕着手脚。林小串憋着气，手脚并用，在浑浊的水底疯狂扒拉着淤泥和腐败的水草根茎，朝着那个角落死命钻去！身后水面上，传来毒弩射入水中的“噗噗”闷响，以及射入淤泥的“笃笃”声！
近了！更近了！
眼前是厚厚的、如同黑色幕布般的腐败浮萍层！林小串用头猛地撞了过去！想象中的阻碍并未出现！浮萍层后面……竟然是空的！
一股微弱的水流涌动感传来！林小串心中狂喜！他奋力扒开缠绕的浮萍和水草，拖着王大柱，一头钻了进去！
眼前并非开阔的水道，而是一个极其狭窄、倾斜向上的……泥洞！洞口被浮萍和水草完美遮掩，内部仅容一人勉强爬行！浑浊的污水只淹没了洞口一小段，里面是潮湿滑腻的淤泥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烈的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硫磺的奇异气息！
是生路！九味先生最后指引的，是一条隐藏的、通往未知的狭窄通道！
林小串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通道的肮脏狭窄。他将王大柱沉重的身体费力地推入洞口深处，自己紧随其后，手脚并用，如同泥鳅般拼命向通道深处爬去！冰冷的淤泥包裹着身体，每一次移动都异常艰难。身后，洼地水面上传来的弩箭破水声和追兵的呼喝声渐渐变得遥远模糊……
不知在狭窄、冰冷、充满淤泥的通道中挣扎爬行了多久，林小串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爆炸，西肢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剧痛。意识在缺氧和极度疲惫中反复沉浮，只有拖拽王大柱衣襟的那只手，依旧死死攥着，如同最后的执念。
终于！
前方不再是永恒的黑暗和淤泥！一丝极其微弱、带着暖意的橘红色光芒，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艰难地穿透了通道的尽头！同时，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柴烟、某种食物焦糊味和……浓郁血腥气的气息，顺着通道涌了过来！
有光！有人！
林小串精神猛地一振！濒临崩溃的身体再次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他加快速度，拖着王大柱，朝着那微光的方向奋力爬去！
通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穹顶形状的地下空间？或者，是一个被遗弃的、深入地下的巨大窑洞？
空间极其空旷，足有数丈高，数十丈方圆。洞壁是深褐色的夯土，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和岁月侵蚀的裂纹。洞顶中央，悬挂着一盏巨大的、用粗糙铁链吊着的……油盆？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跳跃的火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昏黄，光影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剧烈摇曳，如同无数扭曲的鬼影。
地面上，是厚厚的、混杂着各种垃圾和不明污物的灰黑色尘土。空间中央，用石块和泥巴垒砌着十几个大大小小、冒着黑烟的简陋火塘！火塘里燃烧着潮湿的木头和不知名的东西，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和浓烈的、呛人的烟味。围绕着这些火塘，或坐或卧，聚集着……几十个……人？
不！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群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破布条几乎无法蔽体，露出下面黝黑、肮脏、布满伤疤和脓疮的皮肤。头发如同乱草般纠结在一起，沾满污垢和草屑。脸上刻满了饥饿、麻木、疯狂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戾气！眼神浑浊呆滞，如同死鱼，但当火光扫过时，又会瞬间爆发出如同饿狼般贪婪、凶狠的光芒！
这些人有的蜷缩在火塘边，贪婪地汲取着那点微不足道的热量，身体因为寒冷和某种病痛而瑟瑟发抖。有的则围在火塘旁，用树枝穿着一些黑乎乎、看不出原貌的东西在火上烤着，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恶臭。更让林小串头皮发麻的是，在洞穴最深处、光线最昏暗的角落，似乎堆放着一些……巨大的、被啃食得只剩下骨架的……兽类残骸？甚至……还有几具穿着破烂布片、同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人形物体？！
浓烈的血腥味、粪便味、汗臭味、腐烂食物和尸体的恶臭、以及火塘燃烧的呛人烟味，混合成一股足以让正常人瞬间晕厥的、地狱般的污浊气息！
这是一个……流民、乞丐、亡命徒聚集的……地下魔窟！野狐屯的……真正核心？！
林小串拖着王大柱，如同两滩烂泥般瘫倒在通道出口的阴影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这污浊却带着氧气的空气，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起伏。极度的恐惧和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刚刚逃离了毒弩的追杀，却又一头撞进了更加可怕的人间地狱！
他和王大柱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洞内“居民”的注意。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几十双浑浊、呆滞、却又在火光下闪烁着疯狂和贪婪光芒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了通道出口的阴影！那些麻木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恶意和……饥饿！
离通道最近的一个火塘边，几个蜷缩着的“人”缓缓站了起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却瘦得只剩下骨架的巨汉。他赤裸着上身，黝黑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可怕疤痕，如同披着一张破败的渔网。乱糟糟的头发如同枯草，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浑浊发黄、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如同野兽般残忍的光芒。他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根前端被削尖、沾满暗褐色污垢的粗大木棍！
巨汉那只独眼死死盯住林小串肩上、王大柱那条被简陋夹板固定、却依旧溃烂、散发着脓血腥气的断臂，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咕噜声！他舔了舔干裂起皮、沾着食物残渣的厚嘴唇，露出几颗残缺发黄、如同獠牙般的牙齿，脸上浮现出一种看到“新鲜肉食”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笑容！
“肉……新鲜的……肉……”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巨汉喉咙里挤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垂涎！他身后的几个同样如同骷髅般的“人”，也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带着兴奋的嘶哑低吼，眼中闪烁着同样的绿光，缓缓地、如同围猎般，朝着在地、毫无反抗之力的林小串和王大柱，一步步逼近！
冰冷的杀意和赤裸的饥饿感，如同实质般，将林小串死死钉在了冰冷潮湿的洞口淤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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