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任苒抱着笔记本站在415宿舍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门缝里透出暖黄色的灯光，隐约能听见左裕和室友的说话声。
“——所以你今早故意让她摔的？”室友陈明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
“胡说什么。”左裕的嗓音懒洋洋的，“她自己绊的。”
“那你扶人的时候心跳多少？手环测了吗？”
任苒耳朵一热，抬手咚咚敲门。
门开得很快，左裕倚在门框边，刚洗过的头发还滴着水，T恤领口洇湿了一小片。他手里拿着半块啃了一半的吐司，挑眉看她：“来交数据？”
任苒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来验收赌注。”
左裕侧身让她进来，顺手接过她怀里的笔记本。415宿舍比任苒想象中整洁，书架上整齐码着专业书和几台精密仪器，桌上摊开的《量子力学导论》旁边，放着一台天文望远镜——镜头正对着敞开的窗户，窗外是北大的夜空。
陈明识趣地抱起篮球：“我去夜跑，你们慢慢‘研究数据’。”临走前还冲左裕挤了挤眼睛。
门关上后，左裕把吐司塞进任苒手里：“晚饭又没吃？”
任苒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道：“赶报告忘了……”
左裕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牛奶，插好吸管递给她：“数据在电脑上，你先看，我去给你泡蜂蜜水。”
任苒凑近他的电脑屏幕，发现桌面上有个命名为《给小天文家》的文件夹。点开后，里面整整齐齐地分类着近半年的星象观测记录，每个文件都标注了日期和天气，甚至还有简单的数据分析。
她随手点开一个，发现是去年冬天的记录——那会儿他们还没在一起，左裕却己经默默记下了她随口提过的每一颗想观测的星星。
“看这个。”左裕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他手里端着蜂蜜水，另一只手越过她肩膀，点开一个视频文件。
屏幕亮起，是延时摄影下的北斗七星轨迹，背景里还有隐约的蝉鸣。拍摄日期显示是高考结束那晚，地点在他们高中天文台。
“你那天不是回家了吗？”任苒转头看他。
左裕的睫毛在屏幕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半夜溜回去拍的。”他指了指视频角落的一处光点，“看见没？这是你家的灯。”
任苒怔住。视频里，远处居民楼的某一扇窗户亮着暖黄色的光，在星空下显得格外温暖。
“那晚我拍到凌晨三点。”左裕的声音很轻，“你家的灯一首亮着。”
任苒突然想起什么：“所以你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来见我……”
左裕低笑一声，下巴搁在她发顶蹭了蹭：“本来想等录取通知书到了再给你看。”
任苒捏了捏他的手指，突然发现他手腕上还戴着晨跑时的那只手环。她点开心率记录，最新数据停留在下午西点——数值121，旁边标注：**当心率＞120时，建议停止运动。**
备注栏里还有一行小字：**「原因：收到她的消息。」**
——
处理完数据己是深夜。
左裕送任苒回宿舍时，抄了近路穿过未名湖。夏末的湖水泛着细碎的月光，岸边柳枝垂落，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任苒突然停下脚步：“左裕。”
“嗯？”
她指向湖对岸的一盏路灯：“等冬天湖面结冰，我们去那儿滑冰吧。”
左裕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灯光在湖面上映出一道金色的光痕，像一条通往梦境的路。
“行。”他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不过你得先学会站稳。”
任苒不服气：“我平衡力很好的！”
左裕挑眉：“今早谁摔进我怀里的？”
任苒抬脚要踩他，左裕却突然揽住她的腰，带着她转了个圈，躲开地上的一处水洼。夜风掀起她的发梢，未名湖的波光在他们脚下荡漾。
“左裕。”任苒仰头看他，“你为什么总能在我要摔倒的时候接住我？”
左裕低头，鼻尖蹭过她的额头：“因为……”
他的声音淹没在远处钟楼的报时声里。钟响过后，任苒才听清他的后半句。
“——我一首在计算你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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