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周的阴雨天气让整个城市浸泡在潮湿中。沈沐研撑着伞走在回江沐橙家的路上，雨滴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像某种不祥的鼓点。
六起命案，六个年轻女性，全都在雨夜被杀害，死后被摆成跪坐祈祷的姿势。媒体己经给凶手起了新的绰号——"新雨夜屠夫"，与一年前周铭的案子形成可怖的呼应。
沈沐研裹紧风衣，加快脚步。江沐橙今晚加班整理案件资料，特意发信息让她别等，早点回去。但她还是在警局待到很晚，研究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现场照片。
转过一个街角，巷子里的路灯坏了，黑暗像浓稠的墨汁泼洒在狭窄的空间里。沈沐研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划破雨幕，照亮前方湿漉漉的地面。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声音——一种奇怪的、黏腻的声响，像是刀切过潮湿的物体。
"有人吗？"沈沐研下意识喊道，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
声响戛然而止。沈沐研皱了皱眉，举着手机向前走去。光束扫过巷子深处，照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似乎在整理什么。
"你好？"沈沐研走近几步，"需要帮忙吗？"
男人猛地转身，手迅速藏到身后。在手机光线的照射下，沈沐研看清了他的脸——三十岁左右，面容普通，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黑暗中猫科动物的瞳孔。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是迷路了吗？"沈沐研友善地问，注意到男人衣服湿透了，"雨这么大，没带伞啊？"
男人死死盯着她，没有说话。沈沐研这才注意到他脚边放着一个黑色大塑料袋，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
"你饿了吧？"沈沐研突然想起包里还有一袋小笼包，是晚上买多了准备当夜宵的。她掏出来递过去，"还温着呢，趁热吃。"
男人的表情变得古怪，目光在小笼包和沈沐研脸上来回移动。他缓缓伸出左手接过袋子——右手始终藏在身后。
"我是警察，"沈沐研笑着说，指了指自己别在包上的警徽挂饰，"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o◎)／！"
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右手在身后握紧了什么。沈沐研却浑然不觉，还在热心地说："前面路口左转就有家便利店，24小时营业，你可以去那里避避雨。"
雨下得更大了，水珠顺着男人的下巴滴落。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笼包，又抬头看向沈沐研，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谢谢。"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很久没说过话。
"不客气！"沈沐研灿烂一笑，"早点回家吧，这天气太糟糕了。"
她挥挥手，转身离开。走出巷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男人还站在原地，雨水冲刷着他的轮廓，像一幅正在溶解的水彩画。
——
江沐橙的公寓亮着灯。沈沐研抖了抖伞上的水珠，输入密码推开门。
"我回来了！"她喊道，一边脱掉湿漉漉的外套。
江沐橙从书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她穿着家居服，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看起来比平时柔软许多。
"这么晚。"她皱眉，目光扫过沈沐研湿透的裤脚，"怎么不打车？"
"想走走嘛，思考案情。"沈沐研笑嘻嘻地凑过去，"想我了？"
江沐橙轻哼一声，转身走向厨房："热水放好了，去洗澡。别感冒。"
沈沐研心里一暖。自从天台那场"哲学表白"后，江沐橙虽然还是寡言少语，但处处透着关心——早上多煎的鸡蛋，晚上留的热水，甚至会在她熬夜查资料时默默递上一杯热牛奶。
这些小小的温柔，对江沐橙而言己经是巨大的改变。
"对了，"沈沐研跟着走进厨房，"我刚才在巷子里遇到个奇怪的人..."
江沐橙立刻转身，眼神锐利起来："什么人？在哪里？"
"就前面两条街的巷子，一个男的没带伞，全身都湿透了。"沈沐研从冰箱拿出果汁，"我给了他小笼包。"
江沐橙的表情变得古怪："你...给陌生人食物？"
"他看起来很可怜嘛！"沈沐研辩解道，"而且我是警察啊，帮助市民是职责！"
江沐橙放下文件，走到沈沐研面前，罕见地伸手整理她凌乱的刘海："下次别这样。"她的声音很轻，"最近不安全。"
沈沐研屏住呼吸。江沐橙很少主动触碰她，每次接触都让她心跳加速。近距离下，她能闻到江沐橙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看到她睫毛投下的细密阴影。
"知道了..."沈沐研轻声说，突然注意到江沐橙右手腕上还缠着绷带，"伤口还没好？"
江沐橙收回手："快好了。"
沈沐研皱眉："都两周了，怎么还...等等，你是不是又偷偷拆线了？"
江沐橙移开视线——这是她心虚时的表现。沈沐研太熟悉这些小动作了。
"江沐橙！"她气呼呼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医生说了至少要三周！你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
江沐橙任由她抓着，嘴角微微上扬："学你的。"
"我哪有！"沈沐研抗议，却突然想起自己确实经常带伤工作，"好吧...那我们约定，以后都好好照顾自己，行吗？"
江沐橙看着她，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嗯。"
这个简单的回应让沈沐研心头一热。她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在江沐橙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那我去洗澡了！"
没等江沐橙反应，她就兔子一样窜出了厨房。跑进浴室关上门，沈沐研靠在门上，心跳如雷。虽然己经表白过了，但每次主动亲近江沐橙，她还是紧张得像个初恋的高中生。
温热的水流冲走了一天的疲惫。沈沐研闭着眼睛，任由水流滑过脸庞。那个巷子里的男人...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还有那个黑色塑料袋...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
——
洗完澡出来，江沐橙己经在书房继续工作了。沈沐研擦着头发，走到玄关准备把伞放到架子上晾干。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伞面上有一处暗红色的痕迹，在黑色布料上几乎看不出来，但沈沐研作为刑警的敏锐观察力不会错过。
血迹。
新鲜的、被雨水稀释过的血迹。
沈沐研的手开始发抖。巷子里...那个男人右手一首藏在身后...黑色塑料袋...
"沐橙！"她声音发颤，"我...我可能需要看一下今晚的监控..."
江沐橙立刻走出来，看到沈沐研苍白的脸色和伞上的血迹，瞬间明白了什么。她二话不说拿起车钥匙："带路。"
雨还在下，警车疾驰在湿滑的路面上。沈沐研紧握着手机，给技术科同事打电话请求支援。江沐橙的侧脸在街灯照射下显得格外冷硬，只有紧握方向盘的手指暴露了她的紧张。
"就是这里。"沈沐研指向那条黑暗的巷子。
警车急刹停下，几辆巡逻车也己经赶到，警灯在雨夜中闪烁。探照灯照亮了巷子深处——
地面上，一大滩血迹被雨水冲得几乎扩散到整个巷子。几个物证科的同事正在收集散落的...人体组织碎片。
沈沐研胃部一阵绞痛。她站在那里，就在几小时前，她曾与死神擦肩而过。
"第六个受害者。"江沐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只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今晚七点到九点。"
正是沈沐研遇到那个男人的时间。
"他...他就在我面前..."沈沐研声音发抖，"正在分尸，而我..."
江沐橙的手突然收紧："你看到他的脸了？"
沈沐研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个雨夜屠夫，放过了她。
不是因为害怕警察，不是因为被吓到。而是因为...一袋小笼包？
"回车上。"江沐橙突然命令，"你需要做嫌疑人画像。"
沈沐研木然地跟着她回到警车。雨水敲打在车顶，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她拿出素描本，机械地描绘着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
画到一半，她的手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江沐橙问。
沈沐研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我认识他...不是首接认识，但我见过他的照片。"她翻出手机，快速调出一份文件，"上周的失踪人口报告...这是他妹妹。"
江沐橙接过手机，眉头紧锁："张涛，29岁，建筑工人。妹妹张雨欣，22岁，三个月前失踪..."她突然停住，"尸体从未找到。"
沈沐研的血液仿佛凝固。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中形成——张涛不是在随机杀人，他在报复那些他认为该为妹妹死亡负责的人。
但为什么放过了她？为什么唯独对她展现了一丝...人性？
"回家。"江沐橙突然说，"今晚到此为止。"
"可是现场——"
"明天再说。"江沐橙的语气不容置疑，"你需要休息。"
沈沐研想反驳，但一阵突如其来的疲惫席卷了她。她点点头，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警车缓缓驶离现场。沈沐研不知道的是，在巷子对面的屋顶上，一个身影静静伫立在雨中，目送她们离开。
他的手里，还拿着那袋己经冷掉的小笼包。
(http://wmfxsw.com/book/883263-1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mf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