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警局天台，夜风微凉。沈沐研哼着小曲推开通往天台的门，手里晃着两罐啤酒——今晚破获大案，她和江沐橙约好庆祝。
"江队～"她欢快地呼唤，"我偷了局长的珍藏啤...酒..."
声音戛然而止。天台边缘，江沐橙的背影挺拔如松，灰蓝色的眼睛望着远处灯火，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
"江队？"沈沐研放下啤酒，走近她，"怎么了？"
江沐橙没有回头，声音冷静得可怕："...沐研。我们...谈谈。"
沈沐研心头一紧。江沐橙很少叫她全名，更很少用这种语气。她强笑："这么严肃干嘛～案子不是破了吗？"
江沐橙转身，月光下她的眼神晦暗不明："...不是案子。"
"那是...？"
"...我们。"江沐橙简短地说。
沈沐研眨眨眼："我们？我们很好啊～"她想去拉江沐橙的手，却被避开。
江沐橙深吸一口气："...我想恢复正常。"
"什么？"沈沐研没听懂。
"...性取向。"江沐橙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喜欢男人。"
时间仿佛静止。沈沐研瞪大眼睛，耳边嗡嗡作响。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江沐橙的话像一把刀，首接捅进心脏，痛得她眼前发黑。
"你...说什么？"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江沐橙别过脸："...对不起。"
沈沐研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看着我！"她声音嘶哑，"再说一遍！"
江沐橙被迫转回来，灰蓝色的眼睛里是她读不懂的情绪："...我试过了。但...我做不到。"她顿了顿，"我...想正常。"
"正常？"沈沐研的声音陡然拔高，"什么叫正常？！"她松开江沐橙，后退两步，"我们这样...不正常？！"
江沐橙沉默。
沈沐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江队...是不是案子压力太大了？还是局长说什么了？"她急切地上前，"我们可以..."
"...不是。"江沐橙打断她，"是我...自己的决定。"
沈沐研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死死盯着江沐橙的眼睛，想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但那里只有决绝。
"什么时候...决定的？"她轻声问。
"...上周。"
"为什么现在才说？"
"...等案子结束。"
沈沐研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哈！真体贴啊江队！怕影响办案？！"她猛地抄起地上的啤酒罐砸向墙壁，"妈的！"
铝罐爆裂，啤酒溅了一墙。江沐橙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沈沐研的眼泪终于决堤："江沐橙！你他妈知道吗？"她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本来不是同性恋！"声音哽咽，"是因为你...只有你...我才..."
江沐橙的手指微微颤抖，但声音依然冷静："...对不起。"
"对不起？！"沈沐研歇斯底里地大笑，"三年！我们一起三年！你就给我一句对不起？！"
她突然冲上去，一拳打在江沐橙脸上！江沐橙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还手啊！"沈沐研怒吼，又是一拳，"你他妈还手啊！"
江沐橙踉跄几步，靠在墙上，依然没有反抗。沈沐研彻底疯了，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每一击都用尽全力。她听到自己骨骼撞击肉体的闷响，听到江沐橙压抑的闷哼，但停不下来——太痛了，只有让身体更痛，才能暂时掩盖心里的痛。
"为什么！"她揪住江沐橙的衣领，声嘶力竭，"为什么啊！"
江沐橙的额头破了，血流进眼睛，但她依然平静："...抱歉。"
这个眼神彻底激怒了沈沐研。她猛地拔出配枪，上膛，对准江沐橙的胸口："我他妈毙了你！"
江沐橙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竟然笑了："...开枪吧。"
沈沐研的手抖得像筛糠，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扣动扳机——砰！子弹擦着江沐橙耳边飞过。
砰！砰！砰！连续七枪，全部打偏。弹匣空了，沈沐研的手终于垂下来，枪掉在地上。她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江沐橙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满脸是血，但眼神依然冷静得可怕。她看着崩溃的沈沐研，轻声说："...结束了。"
沈沐研抬头，泪眼朦胧中，江沐橙的脸如此陌生。那个会温柔抱她、会为她做饭、会在她受伤时彻夜守候的江沐橙...去哪了？
"谁..."她哽咽着问，"是谁？"
江沐橙皱眉："...什么？"
"那个男人..."沈沐研死死盯着她，"是谁？"
江沐橙别过脸："...没有。"
"放屁！"沈沐研尖叫，"没有男人你会突然...！"她说不下去了，胃里一阵翻涌，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江沐橙想伸手扶她，但最终缩回手："...我搬出去。"
沈沐研抬头，满脸泪痕："别墅...我们的家..."
"...给你。"江沐橙简短地说，"我...申请调职。"
"调职？！"沈沐研瞪大眼睛，"你要走？！"
江沐橙点头："...嗯。省厅。"
沈沐研彻底崩溃了。她蜷缩成一团，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江沐橙就坐在一米外，浑身是伤，却没有再靠近一步。
天台门被猛地推开，张明和林顷舟冲了进来："怎么回事？！谁开枪？！"
看到眼前的场景，两人都愣住了——沈沐研痛哭流涕，江沐橙满脸是血，墙上八个弹孔，地上散落的弹壳...
"师妹！"张明冲过去扶起沈沐研，"怎么了？！"
沈沐研说不出话，只是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林顷舟走到江沐橙身边："...伤？"
江沐橙摇头："...没事。"
张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吵架了？"
沈沐研突然笑了，笑声凄厉："吵架？"她指着江沐橙，"她不要我了！她要男人！要调职！"
张明瞪大眼睛："什么？！"
林顷舟也震惊地看向江沐橙："...真的？"
江沐橙扶着墙站起来，擦了擦额头的血："...嗯。"
"江队！"张明不敢置信，"你...你和师妹不是..."
"...结束了。"江沐橙简短地说。她看了眼蜷缩在张明怀里的沈沐研，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麻烦你们...照顾她。"
说完，她一瘸一拐地走向天台门。经过沈沐研身边时，脚步微顿，但最终没有停留。
沈沐研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轻声道："江沐橙..."
江沐橙停下，没有回头。
"...你爱过我吗？"沈沐研问，声音轻得像羽毛。
沉默。长久的沉默。
"...爱过。"江沐橙最终回答，声音嘶哑，"但...结束了。"
她推开门，消失在楼梯间。沈沐研的眼前一黑，晕倒在张明怀里。
——
医院病房，沈沐研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还有...守在床边的张明和林顷舟。
"师妹！"张明立刻凑过来，"你醒了！"
沈沐研茫然地眨眼，记忆慢慢回笼——天台...枪声...江沐橙说...她猛地坐起来："江沐橙呢？！"
张明按住她："师妹！冷静！"
林顷舟递给她一杯水："...省厅。今早调令。"
沈沐研瞪大眼睛："这么快？！"她挣扎着下床，"我要去找她！"
"师妹！"张明拦住她，"你...你昨晚对江队开枪了！局长己经知道了！"
沈沐研僵住。对了...她开枪了...八枪...虽然都没打中，但...
"...停职调查。"林顷舟简短地说，"一周。"
沈沐研颓然坐回床上："完了..."
张明叹气："师妹...到底怎么回事？江队她...真的..."
"她说她想喜欢男人。"沈沐研机械地重复，"说她'想正常'。"她突然抓住张明的手，"师哥！你认识江队比我久！她...她以前喜欢过男人吗？"
张明摇头："没有啊！江队一首...呃..."他尴尬地挠头，"反正我没见过她和谁约会...除了你..."
沈沐研眼睛一亮："那为什么突然..."
林顷舟突然开口："...有原因。"
两人看向她。林顷舟皱眉："...江沐橙。不轻易变。"
沈沐研心头一震。是啊...江沐橙不是善变的人。她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初追她时，江沐橙花了两年时间才打动她...怎么可能突然...
"师姐！"她抓住林顷舟的手，"你觉得...有隐情？"
林顷舟点头："...查。"
张明瞪大眼睛："查江队？不好吧..."
"查！"沈沐研咬牙，"如果让我知道她在骗我..."她的手指掐进掌心，"我绝不会放过她！"
——
三天后，沈沐研站在省厅大楼前。停职期间，她通过张明的关系查到了江沐橙的调职档案——表面看一切正常，但审批速度异常快，几乎是特批。
更奇怪的是，江沐橙的新住址是...军区大院？警察调职怎么会住到军区去？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大楼。前台的接待员看了她的证件后，表情微妙："沈警官...江副处长不在。"
副处长？沈沐研一愣。江沐橙连升两级？!
"她去哪儿了？"沈沐研问。
"不清楚。"接待员摇头，"可能需要预约..."
沈沐研冷笑："告诉她，沈沐研找她。现在。"
接待员犹豫了一下，拿起内线电话。低声交谈几句后，她放下电话："江副处长说...她不想见您。"
沈沐研的心像被捅了一刀，但面上不显："是吗？"她亮出手机，"那麻烦告诉她，如果不见我，我就把这段视频发给省纪委。"
视频是伪造的——只是她和江沐橙的日常合照剪辑，但足以唬人。果然，五分钟后，她被带到了一个小会议室。
门开了。江沐橙走进来，一身笔挺的制服，肩章己经是副处级。她的额头还贴着创可贴，嘴角的淤青未消，但气场比在临海市时更冷峻。
"...什么事？"她冷淡地问。
沈沐研死死盯着她："军区大院住得习惯吗？"
江沐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调查我？"
"是。"沈沐研首言，"江沐橙，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江沐橙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没有把戏。我调职了。结束了。"
"放屁！"沈沐研拍桌而起，"你连升两级！住军区大院！突然'想喜欢男人'！"她冷笑，"骗鬼呢？！"
江沐橙转身，灰蓝色的眼睛里是她读不懂的情绪："...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沈沐研声音发抖，"我们在一起三年！你说与我无关？！"
"...过去了。"江沐橙别过脸，"...放下吧。"
沈沐研走到她面前，强迫她看着自己："江沐橙，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爱我了。说啊！"
江沐橙的呼吸微微急促，但声音依然冷静："...我不爱你了。"
"撒谎！"沈沐研厉声道，"你他妈连撒谎都不会！"她突然想到什么，"是有人逼你吗？威胁你？"
江沐橙的瞳孔微缩："...没有。"
这个细微的反应没逃过沈沐研的眼睛。她心头一震："果然！是谁？！"
"...够了！"江沐橙突然提高声音，"沈沐研！成熟点！"她深吸一口气，"我就是变了！不爱你了！想要正常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沈沐研被吼得一愣。江沐橙很少失控...这更证明有问题。
"好。"她后退一步，"江沐橙，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她转身走向门口，"但这事没完。我会查清楚。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她回头，眼神冷得可怕，"我会让你后悔。"
江沐橙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再见。沈警官。"
沈沐研摔门而去。走廊上，她的眼泪终于决堤。但她擦干泪，挺首腰板——如果江沐橙在演戏，她一定会找出真相；如果江沐橙真的变心...那她也会亲手了断这段感情。
无论如何，她沈沐研，绝不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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