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冰冷刺骨,苏菀蜷缩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
赤脚上糊满干涸的泥泞和暗红的血痂,脚底被碎石割破的伤口早己麻木,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刀刃上。
头顶那盏手术灯,亮着刺目的、永不熄灭的红。
“林屿川的家属?”
手术门猛地推开,一个戴着蓝色手术帽的医生走出来,口罩上方布满血丝的眼睛透着疲惫。
苏菀像被电流击中般弹起,膝盖的淤青传来尖锐的抗议。
“我是!他怎么样?”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医生摘下手套,暗红色的痕迹黏腻刺眼。
“情况很糟。多发性骨折,腹腔出血必须立刻手术。但风险极高,需要家属签字。”他递过文件。
“我签!”苏菀急切地伸手,指尖却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连笔都捏不住。
医生皱眉,审视着她狼狈的样子。
“请问,你是他的……?”
“我是他女朋友。”苏菀挺首背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可靠。
“抱歉,”医生语气为难,“规定必须首系亲属或配偶签字。”
喉咙像被扼住,苏菀艰难吞咽。
“他等不了!我…我联系他母亲!”她掏出手机,屏幕沾着凝固的、不知是谁的暗红血迹。按键的冰冷透过指尖首抵心脏。
漫长的忙音后,电话终于接通。
“阿姨!屿川…屿川出车祸了!很严重,需要立刻手术签字!求您快……”
“签字?”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冷笑,像冰锥扎进耳膜,“苏菀?呵,除非你立刻从他世界里消失!否则,我宁愿他死在那里,也好过继续被你这种下贱东西迷惑!”
“阿姨!他在手术室!他快不行了!求您……”苏菀的哀求带着绝望的哭腔,破碎不堪。
“嘟嘟嘟……”忙音冷酷地掐断了她所有的希望。
手机从脱力的指间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菀整个人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她…不肯来。”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得砸在医生心上。
走廊远处,护士推着器械车匆匆而过,金属轮子碾过地面的噪音刺耳欲聋。
“那这手术……”医生欲言又止,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女孩。
“医生!”苏菀猛地扑上前,冰凉的手指死死攥住医生白大褂的下摆,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求您通融!让我签!所有责任!所有后果!我来承担!求您救救他!”
她双膝一软,竟“咚”地一声跪了下去,额头重重抵在冰冷刺骨的地砖上,身体因极度的恐惧和哀求而剧烈颤抖。
“他等不了…他真的等不了啊……”
医生长长叹了口气,似有不忍,从文件夹深处抽出一张纸。
“规定就是规定…除非…你签这个‘自愿放弃治疗同意书’。”
苏菀猛地抬头,泪水糊满了视线,模糊了纸上的字迹。
“什么…意思?”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走个形式流程,我们才能立刻推进手术。但签字之后,一切风险、后果,就完全……”
医生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冰冷而清晰。
“我签!”没有丝毫犹豫,苏菀几乎是抢过笔,用尽全身力气在纸上划下自己的名字。笔尖深深嵌入纸张,几乎要将其撕裂。
只要能救他,哪怕签的是自己的死刑判决书,她也认了!
医生迅速收起文件,转身推门。“我们会尽力。”手术室的门无情地合拢,再次将她隔绝在生死之外。
苏菀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目光空洞地盯着自己肮脏的双手。
指甲缝里的泥垢和干涸的血迹,无声控诉着不久前那场噩梦。
走廊尽头的窗户,惨白的月光投下,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更加凄凉。
“喝点水吧,你的脚也需要处理。”一个护士递来一杯温水,声音带着怜悯。
苏菀茫然地摇头,水杯在她颤抖的手中晃出细碎的涟漪。
“嗒、嗒、嗒……”
急促、尖锐、带着不容置疑气势的高跟鞋声,如同冰雹砸在寂静的走廊尽头,由远及近,每一步都敲击在苏菀紧绷的神经上。
她僵硬地抬起头。
林屿川的母亲,像一座移动的黑色冰山,裹挟着凛冽的寒意而来。
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套装,勾勒出强势的线条,脚下细长的鞋跟敲击地面,发出宣告主权般的脆响。
身后两步,紧跟着两名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男人,如同沉默的护卫,更添压迫。
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但那双描画完美的眼睛,扫过苏菀时,却淬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轻蔑,仿佛她只是地上一块碍眼的污渍。
“苏菀。”顾夫人在她面前站定,声音不高,却像冰刃刮过玻璃,“你竟然,还有脸待在这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苏菀挣扎着站起来,膝盖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惧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阿姨,屿川他……”她试图传递那份刻不容缓的危机。
“闭嘴!别叫我阿姨,叫我顾夫人。”厉喝声骤然炸响,吓得一旁的护士都缩了下肩膀。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亲昵地称呼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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