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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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尘埃落定

 

林铁柱办事雷厉风行。

有林老太斩钉截铁的态度,更有现场捉奸在床、全村人见证的丑事,离婚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在那个年代,尤其是涉及如此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组织上的意见往往具有决定性力量。

林满仓的名字,从林家的户口本上被彻底划掉,一张薄薄的、盖着鲜红公章的证明,宣告了他和林秀芝几十年夫妻关系的终结。

林满仓几乎是净身出户。

林老太林秀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让林建国把他那几件破旧衣裳、一个用了半辈子磨得发亮的烟袋锅,还有一条补丁摞补丁的薄被,胡乱捆成一个小包袱,像丢垃圾一样扔到了大队部门口。

当林满仓佝偻着背,抱着那个寒酸的小包袱,在村民指指点点的鄙夷目光中,如同丧家之犬般挪到刘寡妇那扇被砸烂窗户的破屋前时,天色己经近午。

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吹过他单薄的衣衫,更添几分凄凉。

刘寡妇被民兵押回来不久,正对着破窗户和满地狼藉哭天抢地,咒骂着林秀芝的狠毒和林秀荣的凶悍。

看到林满仓抱着个小小的包袱出现在门口,她先是一愣,随即那双刻薄的眼睛里瞬间燃起熊熊怒火!

“林满仓!你个老棺材瓤子!你就这么点破烂玩意儿?!”刘寡妇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也顾不上收拾自己凌乱的头发和沾着灰的衣裳,像头被激怒的母兽般冲到门口,指着林满仓的鼻子尖声叫骂,“老娘当你林家多大家业呢!原来就他妈是个空壳子!穷酸鬼!老废物!”

林满仓被她骂得抬不起头,嗫嚅着:“桂香…我…我被赶出来了…他们…他们心太狠…”

“心狠?!”刘寡妇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老娘的心才被你戳烂了!当初要不是听人说你林家底子厚,你林满仓好歹算个有家业的,老娘能看上你这把老骨头?!呸!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他妈就是个吃软饭倒插门的窝囊废!”

“倒插门”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满仓的心上!

这是他心底最隐秘、最不愿提及的耻辱!

刘寡妇显然气疯了,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只想把所有的憋屈和算计落空的怒火都发泄出来:“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兄弟俩当年就是两条逃荒的野狗!饿得前胸贴后背,差点冻死在林秀芝她爹的门口!要不是林家老头子看你兄弟俩可怜,收留你们,还把闺女许配给你这个老大,让你入赘顶门立户,你林满仓能有今天?!你那个弟弟林满山能有地方安家落户?!呸!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吃着林家的饭,穿着林家的衣,到头来还想挖林家的墙角,占林家的便宜?你做梦!”

她越骂越激动,唾沫星子喷了林满仓一脸:“现在好了!被人家当破抹布一样扔出来了!还想带着你这点破烂来投奔老娘?让老娘养你这个老废物?门儿都没有!滚!给老娘滚得远远的!看见你就恶心!丧门星!克完了自己老婆,还想来克老娘?!滚!”

刘寡妇一边骂,一边抄起门边一根烧火棍,劈头盖脸地就朝林满仓身上打去!

她哪里是真心想跟林满仓过日子?

不过是看他林家日子过得殷实,想借机占点便宜,顺便恶心一下处处压她一头的林秀芝罢了。

如今林满仓被扫地出门,身无分文,名声扫地,对她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累赘和耻辱!

林满仓被打得抱头鼠窜,那小包袱也掉在地上,几件破衣服散落开来。

他脸上挨了两下,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屈辱和绝望到了极点。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抛弃了家庭、背叛了发妻,最终换来的,竟是这恶毒婆娘毫不留情的驱赶和唾骂!

他踉跄着后退,看着刘寡妇那张因为愤怒和刻薄而扭曲变形的脸,再想想林秀芝那张冰冷决绝的面容,一股巨大的悔恨和悲凉瞬间将他淹没,老泪纵横。

“桂香…你…你不能这样…”他徒劳地哀求着,声音嘶哑绝望。

“滚!再不滚老娘打死你!”刘寡妇挥舞着烧火棍,状若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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