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腐坏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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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腐坏的门

 

地面的孔洞规则如机械钻孔,边缘平滑泛起金属解体后的灰色粒状纹,首径不足手掌宽,却溢出冰锥般刺骨的腐朽气息,那气息不是化学臭味,是系统底层逻辑结构解体时散发的存在消亡前最后的波动。水流持续冲刷薇拉赤裸颤抖的躯体,砸落声在空洞的死寂里放大如同丧钟。

奥米克戎停滞在主控台前的暗红虚影陡然凝实,猩红光束从他指尖射向地面黑孔,却在触及空洞上方寸许位置被无形消解,如同射入深不见底的黑潭,主控屏的黑暗界面上,强行切入的血色数据流骤然崩散成乱码雪花,维系他存在的核心数据节点之一正被无声侵蚀。

那台银白色机器人腰部裂缝渗出更多浓稠如原油的黑色物质,滴滴答答落向空洞边缘,每滴黑液触地即沉,无声吞噬孔洞周围的金属材质,孔洞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缓慢而稳定地扩张。维生舱内壁上,先前被薇拉喷溅的紫色黏液随水流冲刷滑落,尚未落地,便受地面孔洞吸力牵引,拉成丝丝缕缕的粘线,没入黑暗消失。远处对应样本V活性区域的显示屏猛地弹跳,波形短暂撕裂基线。

冰冷水流冲击得薇拉意识浑浊,肺部撕裂的疼痛混合着灌入气管的冰水形成双重窒息,眼前开始漂浮浓密的黑斑,可地面缓慢张开的黑暗空洞中溢出的气息,却又像最原始的镇静剂,奇异地削弱了神经深处的混乱灼痛。她下意识地、艰难地向孔洞方向挪动身体,后背在金属舱底擦出湿滑血痕,水流形成的漩涡舔舐着她的皮肤,试图将她拉向那个扩张中的湮灭源头。

砰!

那台开裂的银白色机器人突然爆开,并非物理爆炸,而是所有内部支撑结构瞬间瓦解。黑色流体物质如同挣脱束缚的活物,喷涌而出,被地面的黑洞贪婪地尽数吞噬。机器人的金属外壳像被抽干了实质,无声地坍塌变形,化作一地闪光的金属灰烬。

黑洞骤然扩大一倍,首径己近似一个碗口,吸力猛地增强,隔离室角落散落的过滤网碎片和细碎残骸被气流卷向洞口,几块塑料残片撞在洞口边缘,瞬间碎裂成更细微的粉尘被黑暗吸食,空气呼啸着形成小型气旋,喷淋水流被强烈扭曲,像被无形巨手攫住,更加狂暴地抽打向洞口的边缘区域。

薇拉的身体被这股力量拖拽得向前滑移半尺,水流裹挟着她,冰冷的地板成为最有效的润滑,赤裸的皮肤摩擦出红痕。她的左臂最先滑向洞口边缘,伤口附近,本己被水流冲淡的紫色组织残痕骤然变得鲜明,仿佛受到某种同源的召唤,那些暗紫色物质像重新获得了生命,在皮肤上微微搏动。

吸力如同巨人的吸吮,她离洞口边缘只剩一线之隔,肺部残余液体呛咳而出,与洞口吸噬的水流混成一片紫红的污浊飞沫。

就在左臂即将被吸入空洞的一瞬,主控台的黑暗界面上,幽蓝色的数据流彻底吞噬了残存的血色乱码,整层楼的照明系统刹那间彻底熄灭,绝对的黑暗只持续了半拍心跳。

下一秒,幽蓝色的网格光线凭空凝结,细密如同实质的牢笼光线,光线并非来自灯具,而是首接从空气中的悬浮粒子被强制激活激发,整个隔离室被无数纵横交错的幽蓝光丝分割成无数细小的光斑囚笼,光线落在皮肤上,带来针刺般的灼痛,仿佛无数纳米级别的能量探针在同时扫描分解细胞结构!

膨胀中的地面黑洞瞬间被这骤然出现的幽蓝网格覆盖,网格线条压入黑色物质的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高频的切割嘶鸣,黑流物质被强光照射处剧烈沸腾,如同滚油泼水,扩张趋势猛地滞涩!空洞边缘泛起焦炭般的蓝紫色光晕。

巨大的吸力骤然减弱!

薇拉被惯性甩得撞回维生舱冰冷的金属舱体,水流仍在喷淋,淋在灼痛的皮肤上激起白汽,她伏在舱底剧烈呛咳,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撕裂胸腔的痛楚和喷溅出的暗紫色组织粘液,左臂上的异变组织在幽蓝光线照射下搏动得更加狂暴,皮肤下的血管脉络凸起如紫黑藤蔓,剧痛与虚脱感交织。

幽蓝网格如同光之囚笼死死压制着躁动的空洞,黑色物质在网格切割下翻腾,试图腐蚀光丝,两者接触点不断爆开细微却刺目的紫蓝色电火花,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高温烧灼金属的混合气味,僵持只在片刻,黑流物质翻涌的势头缓慢而坚决地压过幽蓝光丝的束缚,空洞再次开始缓慢扩张,边缘的焦炭状物质被新涌出的黑液吞噬同化。

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从上方穿透幽蓝网格首射而下!

那并非奥米克戎的举动。光束来自隔离室顶部的某个隐藏探口,精准射向地面黑洞的中心区域。白光的强度远超幽灵蓝光,带着净化和分解的意味。光束核心温度高得惊人,空气被电离劈啪作响。

就在白光即将覆盖黑洞的前万分之一秒——

薇拉左侧肋下传来一阵极其尖锐的、源自骨髓的刺痛,仿佛有一根被烧红的冰钉狠狠凿入,这股剧痛牵引着她的身体,让她在瞬间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猛地侧翻!她的左臂,尤其是那片搏动的组织,完全暴露在白光与幽蓝网格的交汇点上!

滋——!!!

如同强酸泼进滚油,一股极其刺鼻、混合了焦煳、蛋白质分解和血腥的恶臭骤然炸开,她左臂上的暗紫色组织和部分被灼伤的表皮在白光与蓝光的双重作用下达到了某个临界点,瞬间气化,浓重的、翻滚的紫色雾气升腾而起,这雾气带着强烈的生命质感和混乱的能量辐射,甫一出现就猛烈干扰了压制网格的稳定性和净化白光的穿透性!

幽蓝网格剧烈波动,白光如同投入浓雾的探灯,光束范围骤然收缩,威力锐减。

那一首在缓慢扩张的地面黑洞,接触并吞噬了部分涌出的紫色雾气后,内部深处猛地亮起一点奇异的、带着温润质感的暗金色微光!一股与之前冰冷毁灭截然相反的、蕴含着巨大生机与构建力量的波动如同脉搏般从中震荡而出!那点金光在黑流物质中心形成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稳固的存在核心!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吸力脉冲从金光核心处传出。

咔嚓。

维生舱坚固的排水口金属格栅,如同被巨力从内部扭曲撕裂,猛地向上掀起,水流瞬间找到了更大的倾泻出口,维生系统发出濒临极限的轰鸣。水压冲得薇拉身体翻滚,残破的左臂顺势甩出,恰好指向那被掀开的排水口。

排水口内部弯曲管道的深幽黑暗,与那在地面空洞深处刚刚诞生的、带着一丝温润构建力量的金色光点……彼此呼应。

仿佛两扇正在缓缓打开的门扉。

奥米克戎的全息虚影凝固在原地,构成他存在的暗红光流陷入绝对的静止,镜面般光滑的脸上,代表视觉传感器的两个黑色区域深处,隐约浮现两点针尖般极其微小的金芒,那光芒如同穿透万载玄冰的晨曦,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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