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如油，冰冷刺骨的污水裹挟着腐烂的有机碎屑，持续灌入薇拉的口鼻，每一次本能的呼吸都带来溺毙般的窒息感，腥臭的污泥堵塞气管，身体在湍急的水流中翻滚，后背撞上坚硬的管壁凸起，剧痛让她从昏迷中强行惊醒。
肺部火辣灼烧，她猛地弓起身体，在污水中剧烈呛咳，吐出混合着黑色泥浆和暗红血块的秽物，左臂的灼痛率先苏醒，如同有烧红的铁钎反复搅动臂骨，她抬起手臂，借着远处管道检修口透入的微弱绿光，看到溃烂的伤口周围皮肤呈现出诡异的暗金色，脓血混着组织液从焦黑的边缘渗出，玛莎的芯片如同嵌入骨髓的烙铁，持续散发着滚烫的痛楚。
左腿断口处的凝血胶被污水浸泡得发白，边缘翻卷，露出下方暗红色的肌肉组织，每一次水流冲击断肢，都带来神经末梢被撕扯的锐痛，肋骨间的闷痛提醒着内伤的存在，全身的伤口在冰冷污水的浸泡下，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冰针反复穿刺。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眩晕，她奋力蹬动仅存的右腿，右臂在粘稠的污水里划动，试图抓住什么固定身体，指尖触到管壁滑腻的苔藓，几次打滑后，终于抠住一道金属接缝的凸起，她将自己拽离水流最湍急的中心，紧贴在冰冷粗糙的管壁上，剧烈喘息。
污水没至胸口，腥臭的气味几乎凝成实质，漂浮的腐烂物不时擦过身体，带来滑腻恶心的触感，远处传来低沉的、有规律的机械嗡鸣，伴随着金属刮擦管壁的刺耳噪音，由远及近。
清道夫机器人。
薇拉瞳孔收缩，那东西是城市排污系统的清洁工，也是处理“垃圾”的终结者，她见过它们用旋转的合金刀片将堵塞管道的废弃物，无论是死老鼠还是更糟糕的东西，绞成碎末，被它们发现，下场不会更好。
嗡鸣声越来越近，两道幽蓝的扫描光束刺破污浊的水雾，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水面，薇拉屏住呼吸，将身体尽可能缩进管壁的阴影凹陷处，让污水淹没到下巴。扫描光束从她头顶掠过，短暂地照亮了前方漂浮的一具的动物尸体，光束停顿了一下，随即移开。
机器人沉重的金属躯体碾过水流，六条机械足在管底行走，带起浑浊的涡流，它经过薇拉藏身的凹陷时，一只机械臂末端的粉碎刀片几乎擦着她的头皮掠过，带起的腥风让她胃里一阵翻腾，机器人没有停留，径首向前，目标似乎是前方一堆堵塞管道的建筑垃圾。
就在机器人转身，扫描光束扫过薇拉藏身处对面管壁的瞬间——
光线短暂照亮了锈蚀的金属表面，在那片斑驳的锈迹和苔藓覆盖之下，几道极其细微、近乎与锈痕融为一体的刻痕，组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一只向下抓握的乌鸦爪子。
乌鸦的标记！
心脏猛地一跳，不是巧合，乌鸦来过这里，他在这条污秽的路径上留下了指引。
清道夫机器人处理完垃圾，发出沉闷的液压排气声，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嗡鸣声渐远。
薇拉等了几秒，确认机器人走远，才挣扎着挪向标记所在的管壁，手指拂开湿滑的苔藓，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刻痕很浅，边缘锐利，是近期留下的。爪尖指向水流的下游方向。
她深吸一口气，混杂着腐臭的空气刺痛肺叶，下游意味着更深、更复杂的管网，但也可能是乌鸦留下的生路，没有选择。她松开抠住接缝的手，身体顺着水流向下漂去，仅靠右臂和右腿艰难地调整方向，躲避漂浮的障碍物。
漂行了不知多久，水流变得平缓，前方出现岔口，一条管道更宽阔，水流更急，通向更深的地底，另一条狭窄，水流近乎停滞，弥漫着更浓重的化学药剂气味，乌鸦的爪痕标记再次出现，刻在狭窄管道的入口上方，爪尖坚定地指向那条死寂的支路。
薇拉划动水流，进入狭窄管道，污水在这里近乎凝滞，漂浮着厚厚的油污和五彩斑斓的化学废料浮沫，空气更加污浊，带着刺鼻的酸味和金属锈蚀的腥气，管道尽头隐约可见一个半淹没在水中的、废弃的增压泵站入口，锈蚀的铁门半敞着，里面一片漆黑。
她游近泵站入口，污水几乎没到脖颈，泵站内部空间不大，积着更深更粘稠的污水，几台锈迹斑斑的巨大泵体如同沉没的怪兽骨架，半露在水面之上。角落里，一个被防水油布包裹的方形物体，半沉半浮地卡在生锈的金属支架之间。
乌鸦的箱子？还是陷阱？
薇拉警惕地环顾西周，只有污水滴落的空洞回响。她游过去，手指触到油布冰冷粗糙的表面，小心地解开捆绑的绳索，掀开油布。
里面不是装备箱，是一个密封的黑色金属日志本，外壳防水处理过，边缘有乌鸦爪印的蚀刻标记。
她拿起日志本，入手沉重。本子边缘有密码锁，她尝试了几个乌鸦惯用的组合，锁扣纹丝不动。左臂芯片的灼痛持续加剧，仿佛在催促，她目光落在芯片灼伤最严重的溃烂处，暗金色的脉络在脓血下搏动。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她咬紧牙关，将溃烂流脓的左臂伤口，狠狠按在日志本的密码锁感应区！
滋——！
一股强烈的电流混合着剧痛瞬间窜遍全身，密码锁内部发出细微的机括转动声，锁扣弹开了！
薇拉喘息着，手臂伤口因为粗暴按压而撕裂，脓血涌出更多，她颤抖着翻开日志本，内页是防水的合成纸，字迹是特殊的荧光墨水，在昏暗光线下也能辨认。
前面大部分是潦草的技术参数和坐标记录，她快速翻动，在接近末尾的几页，字迹变得急促而凌乱：
“……玛莎疯了……她剥离了核心接口……样本V不是容器……是火种！她要的不是重生……是焚毁！三具‘进化体’胚胎……不在银行……她转移了……坐标……”
字迹在这里中断，被一大片深褐色的污渍覆盖，像是干涸的血迹，翻过这页，最后一页的角落，用极细的笔触画着一幅简略的示意图。那是一个建筑的内部结构图，核心区域被重点标注，旁边写着一个代号：【α级样本库】。图的边缘，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指向建筑外部某处的箭头。
玛莎的私人实验室？α级样本库？进化体胚胎？
薇拉的心脏狂跳，乌鸦用命换来的情报，玛莎的目标远不止控制样本V，她要的是更危险的东西，而存放地点，就在这幅图上。
就在这时，泵站入口处的水面传来异常的波动，不是水流，是某种东西破开水面的轻响。
薇拉猛地抬头！
一只清道夫机器人无声地滑入泵站入口，幽蓝的扫描光束如同冰冷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漂浮在水中的她，它的一条机械臂缓缓抬起，末端的合金粉碎刀片开始高速旋转，发出死亡的嗡鸣！
(http://wmfxsw.com/book/890550-2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mf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