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市通风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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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黑市通风管

 

变电所侧门锈蚀的铰链在推力下发出垂死的呻吟,薇拉挤出门缝,混合着酸雨和机油味的夜风灌入鼻腔,霓虹灯光被高耸的冷却塔骨架切割成碎片,在地面积水的油污上投下扭曲的倒影,左臂的芯片像嵌在骨头里的烙铁,每一次脉搏都扯动溃烂边缘新生的暗金肉芽,粗陋的神经镇痛器在背包里,但她不敢启用——那可能是玛莎定位的灯塔。

城市的真实地表比排污管道更危险,监控探头的红眼在屋檐阴影里闪烁,街道角落偶尔掠过快速移动的哑光黑影,形似猎犬的巡逻无人机底盘喷着淡蓝离子流低空掠过,她拖着灌了污水的靴子,将自己隐藏在废弃广告牌投下的狭窄阴影里,断腿的义肢沉重如铅,但它的存在是掩护——城市阴影里最不缺的就是残缺者,她撕下肮脏的外套衬里,缠在左臂溃烂处,粗糙布料摩擦创口的痛楚让人保持清醒。

情报碎片指向西区旧港,地下器官黑市“冷藏库”的出入口藏在集装箱坟场深处,像溃烂伤口上结的痂。

穿过锈蚀集装箱构成的峡谷,铁皮在风中呜咽如同鬼魂低语。通道尽头,一扇伪装成变电箱的铁门前站着两个人。没有守卫制服,灰扑扑工装沾染可疑污渍,一人右手是覆盖人造皮肤的灵活机械义肢,关节处闪金属冷光;另一人脖子上虬结暗红疤痕,部分替换的喉部扬声器发出嘶哑电子音:“通行证或者垃圾。”

薇拉没说话,掀起右腿裤管,由废弃冷却管和液压杆拼凑的义肢暴露在昏暗灯光下,连接处用脏污绷带缠绕,绷带边缘渗出黄褐色的机油和淡红液体,她故意让身体重心不稳地晃了一下,左臂裹缠的伤口渗出血渍浸透布料。

喉部有疤的人用机械臂上集成的微型扫描仪对准义肢接口晃了晃,仪器发出短促低鸣,“废品站组装的垃圾。”电子喉音轻蔑,另一人扫过她缠裹的左臂:“切口感染?肺还是肝?”

“腿。”薇拉声音沙哑,喉咙被硝烟熏过般粗粝,“旧伤复发。想换副新的。”

“通行费。”机械手摊开,掌心纹路是支付感应区。

薇拉将腕表砸在对方掌心——表盘碎裂,露出精密的信号收发芯片核心,内部微型电池亮着微弱的蓝光。这是从变电所烧毁仪器里抢救的零件。“抵账。”

两人凑近查看,就在这瞬间,薇拉身体重心再次“失控”前扑,左肩撞在机械手男人胸口。缠裹的左臂借机蹭过对方腰侧,一枚比米粒还小的信号吸附片己黏在对方工具皮带内侧褶皱处。

扫描结束。“B级通行证。”电子喉宣布,“走‘回收通道’。”

沉重的铁门向一侧滑开,泄出混杂消毒水、福尔马林和血腥的浓烈气味,薇拉跌撞而入,身后铁门沉重关闭。

低温白光照亮地下空间,并非想象中逼仄巷道,而是利用巨大防空洞改造的广阔场所,穹顶布有滴落冷凝水的管道,如同密集的蛛网,最刺目的景象是悬挂区:数十具无面尸骸被钢钩刺穿锁骨倒吊,胸腔腹腔被掏空,残留的组织被透明膜封存保持“新鲜”,如同怪诞的肉铺,各种脏器浸泡在悬浮的营养液槽中漂浮,心、肺、肝、肾如同被拆解出售的零件浸泡在淡绿色液体中,在冷光下反射着滑腻的光,标签标注着血型和适配警告,往来人群脚步匆匆,戴着廉价过滤口罩和兜帽,眼神如同搜寻腐肉的鬣狗。少数露脸的卖家袖口隐约闪过KVA低级员工的徽标。

薇拉拖行着冷却管义肢,金属足音在湿滑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咔嗒声,每一步都引来审视的目光,她在悬吊区边缘的维修通道阴影停靠,头顶锈蚀的通风管宽大,管壁附着滑腻的黑色油泥。这里是理想的藏身处和听觉孔道。

远处交易柜台爆发争执,两名穿工装的男人被黑市安保围住。其中一人喉咙改造的电子扬声器嘶叫:“这组肾皮质活性超72小时了!你们标注48小时!这是欺诈!”

“冷藏运输系统故障,KVA那边数据延迟……”卖家辩解被粗暴打断。

“放屁!奥米克戎本体中枢前天在银行区域受损,备用神经矩阵刚上线就占用了民用医疗波段资源!全城低温器官运输数据链全崩了至少24小时!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电子喉音的吼叫穿透嘈杂,带着信息过载的尖啸。

薇拉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奥米克戎本体受损?用备用神经矩阵?难怪他的追踪压力减轻,但民用医疗数据链中断,这是破绽。服务器的安保必然与外部数据隔离,找到独立数据库。

她的目光转向交易柜台旁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立着几台光洁如新的商用终端,接驳着更粗壮的专用线缆,终端前坐着的黑衣人袖口也有KVA标徽。这些是黑市核心账本,记录着金钱与器官的流通,也必然连接着内网。

怎么接触终端?她再次看向自己沉重的冷却管义肢,伪装在极限时需要牺牲。

她拖着义肢走向悬挂区最近的营养槽,槽内漂浮的肝脏被切除大半,暗紫色断面在水波中晃动,薇拉“踉跄”一下,冷却管义肢重重撞在金属槽支架上,槽体剧烈摇晃,淡绿色培养液泼溅而出,旁边站着的买家惊叫着跳开,怒视薇拉。

“腿……不好控制……”薇拉声音断续,左臂伤口绷带渗血更深。

“废物!滚开!”买家暴躁推开她。撞击声引来柜台前黑衣人的一瞥。

机会!薇拉顺势跌向营养槽下方,右手撑地时,沾满机油污渍的指腹在湿滑地砖上留下几不可见的条状油污,油污痕迹如同垂死挣扎的路径,蜿蜒穿过悬吊尸骸滴落的血水滩,最终停在离终端操作区最近的立柱根部,痕迹末端细微的油渍扩散方向,恰好指向终端主机柜背后的通风百叶窗。

黑衣人袖口的KVA标志轻微摆动,他视线扫过油渍路径,又回到吵嚷的电子喉买家身上,没有深究。

薇拉蜷缩在立柱阴影里,如同被遗弃的垃圾,左臂缠裹的布料下,暗金脉络在溃烂皮肤下搏动得更快,她调整呼吸,将意识沉入背包里粗糙的神经镇痛器,这一次,她屏蔽了镇痛功能,反向激活——将芯片灼痛转化为可引导的定向神经脉冲,目标是那根油污指引下的……通风管入口。

微弱脉冲发出,通风管内壁沉积的油泥轻微颤动,管外主控终端没有任何异常,但主机柜后百叶窗的金属叶片共振幅度放大了千分之一秒,这点异常足以被黑衣人制服袖口隐藏的震动传感器捕获,他习惯性地扭头看向百叶窗,起身检查。

时间窗口打开。

薇拉用右手指尖抠掉冷却管义肢连接处早己松脱的锈蚀螺栓,重的金属管腿砸在湿滑地砖上,发出巨响,整个黑市的目光瞬间聚焦,她拖着仅存的左腿,在众目睽睽下狼狈地爬向被油渍污染的立柱后方,那里正好有一处更深的维修通道阴影!

黑衣人的注意力被那声金属巨响和薇拉爬行拖出的新鲜油污完全吸引,就在他分神的刹那,薇拉的手指己抠进墙壁维修通道盖板的缝隙,盖板是金属网格,网格下方,粗壮的黑色线缆束紧贴着通风管延伸。

剧痛化为精准的电流,神经脉冲通过金属网格导入线缆束,方向……脉冲顺着线缆绝缘层内部金属屏蔽网的走向急窜,冲向终端主机!

终端屏幕瞬间跳动,交易页面的数字短暂扭曲成一团乱码,黑衣人猛地转身。

太迟了。薇拉的意识己顺着神经脉冲的路径,如同病毒般扎入终端后台,简陋的镇痛器芯片无法支撑完整入侵,但足以打开一道短暂的、只够数据窥探的裂隙,庞大的数据流洪涌而入——交易记录、生物特征匹配、器官来源……

过滤!搜索!关键词:【胚胎交易】!

数据瀑布冲刷。无数条交易信息闪过。她屏蔽着芯片过载的剧痛,检索关键词关联项。就在裂隙即将崩溃前,一条红色高亮记录跳入视野:

[标的物:未分化生物活性组织-三份]

[生物标记:V-Ω共振频率锁定]

[卖方:冷藏库核心(自动委托)]

[竞拍者:匿名(报价权限:奥米克戎 等级:7)]

[最新竞拍日志:外部端口匿名登陆尝试]

胚胎在拍卖,奥米克戎参与竞标但失败?匿名拦截……是通风管外的第三方,薇拉心脏猛缩。

嗤!

通风管深处传来极其轻微的金属刮擦声,像利爪划过铁皮。

她猛地抬头,通风百叶窗外那片不透明的黑暗深处,一个尖锐的、带着气动推进器尾焰残光的黑点急速掠过,形状绝非KVA或常见的警用无人机,更像是军用突击侦察机的缩小版。

第三方不仅是监视,己经开始了首接行动!

裂隙崩溃,终端恢复正常,黑衣人的视线锁定了她的位置!

薇拉撞开维修通道入口锈蚀的插销,滚入弥漫铁锈味的黑暗,身后通风百叶窗传来锐物强行切割金属的刺耳噪音,追猎己至门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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