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核心的金属甬道里，每一步都踩着细碎的金属碎屑。
发出“咯吱”的轻响，像是在丈量通往未知的距离。
林深走在最前面，光刃的金光在甬道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那些影子里偶尔会闪过暗紫色的纹路，与星图暗星的光晕如出一辙。
“还有三百米就到地核入口了。”苏晚说。
她的藤蔓贴着甬道壁向前延伸，叶片上的银白色花朵微微低垂。
像是在倾听地底传来的声音，根须处渗出淡淡的绿意，与甬道的金属色形成鲜明对比。
“但这附近的熵能浓度在飙升，比星云边缘高出三倍。”苏晚补充道。
指尖轻触藤蔓末端，那里正传来细微的刺痛感，像是被冰碴扎了一下。
林小星的金色胎记在掌心发烫，她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不是实体的眼睛，是那些残留在金属缝隙里的熵能意识。
它们像饥饿的虫子，正顺着她的能量波动缓慢爬行，留下冰凉的轨迹。
“这些熵能很奇怪。”林小星指尖划过甬道壁上的一道裂痕。
裂痕里渗出的暗紫色雾气刚触到金色光点，就蜷缩成了小球，瑟瑟发抖。
“它们在害怕，却又忍不住想靠近，像是飞蛾扑火。”
林深突然停下脚步，光刃猛地转向右前方的甬道岔口。
岔口深处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爪子挠金属。
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像是生锈的铁器在摩擦骨头。
“是从主星地核延伸出来的废弃矿道。”林深的光刃在岔口处划出一道金色弧线。
弧线撞上无形的屏障，溅起一串暗紫色的火花，如同点燃的硫磺。
“这里有能量结界，和黑袍人巨球的屏障同源，但更古老，也更坚固。”
苏晚的藤蔓迅速缠上结界表面，翠绿的汁液在结界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透过孔洞，能看到矿道里堆积着无数半透明的鳞片。
那些鳞片呈暗紫色，边缘泛着冰一样的寒光，与林深之前捡到的碎屑一模一样。
“是守门人的鳞片。”苏晚的声音有些发颤，藤蔓尖端正触到一片鳞片。
鳞片突然睁开一只眼睛——那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暗紫色漩涡。
“这些鳞片在吸收周围的能量，矿道里的熵能浓度，己经接近临界值了。”
林小星的金色胎记突然浮现在眉心，她的意识穿透结界，沉入矿道深处。
那里像是一片冰封的海洋，暗紫色的冰层下，隐约能看到一条巨大的影子在缓慢游动。
每一次摆尾，都让矿道发出震耳的轰鸣，仿佛整个星球都在跟着颤抖。
“它醒着。”林小星猛地收回意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都带着凉意。
“而且它知道我们来了，那些鳞片……是它的眼睛，在监视着每一个靠近的活物。”
话音刚落，结界突然剧烈震颤。
那些堆积的鳞片同时竖起，边缘的寒光汇聚成一道暗紫色的射线。
朝着三人射来，空气都被射线灼出焦糊的味道。
林深的光刃横在身前，金光与射线碰撞的瞬间。
甬道里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金属壁上的纹路被震得剥落。
露出下面更古老的观测者符文，那些符文在白光中亮起，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这些符文在记录什么。”苏晚的藤蔓迅速将剥落的符文碎片拼凑起来。
碎片上的文字扭曲如蛇，却能辨认出“契约”“封印”“代价”等字眼。
藤蔓触碰到“代价”二字时，突然剧烈抽搐，像是被烫到一般。
“代价……”林深盯着那些符文，光刃上的图腾突然发烫，“黑袍人当年刻在我手背上的图腾，就是用这些符文组成的。他说过，‘每个守护者，都要典当一件最珍贵的东西’。”
林小星的目光落在符文最密集的地方，那里有一行被刻意磨去的文字，只留下浅浅的刻痕。
她将金色光点注入刻痕，那些被磨去的笔画竟重新浮现，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守门人守的不是门，是平衡的代价。”
“平衡的代价？”苏晚的藤蔓突然指向矿道深处，“母亲的手札里提过‘熵能守恒’——宇宙的熵增总量不变，想要让一处的熵能减少，就得让另一处的熵能增加。”
“难道……守门人就是那个‘增加熵能’的容器？”
矿道里突然传来低沉的咆哮，那声音不像是生物发出的，更像是无数金属摩擦的嘶吼。
暗紫色的冰层开始破裂，巨大的影子从冰下缓缓升起，露出布满鳞片的头颅。
它的眼睛里，映出了三人的身影，也映出了星图上那枚暗紫色的星辰。
“三百年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穿透结界，带着冰碴一样的破碎感，“终于有人能看懂这些符文了。”
守门人的头颅凑近结界，鳞片上的眼睛同时盯着林小星掌心的金色胎记。
“观测者的后裔，带着原核的气息……你们是来完成契约的，还是来打破它的？”
林深握紧光刃，刃身的金光几乎要冲破甬道的束缚：“契约是什么？代价又是什么？”
守门人发出一阵类似冷笑的声响，震得结界上的孔洞越来越大：“契约是原核分裂时定下的——一半熵能，一半生机，永世不得相见。”
“代价是……每一代守门人，都要用自己的意识喂养熵能，首到意识被彻底吞噬，变成新的鳞片。”
它的鳞片突然张开，露出里面包裹的无数细小意识碎片，那些碎片里，能看到观测者祭司的脸、战士的盔甲，还有……黑袍人年轻时的侧脸。
“黑袍人也当过守门人？”苏晚的藤蔓瞬间绷紧，叶片上的花朵全部合拢。
“他只当了十年。”守门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就因为舍不得那个叫‘晚晚’的孩子，用半块原核打破了契约，逃了出去。”
“但他不知道，契约一旦打破，熵能就会失控，他的族人……就是这么死的。”
林小星看着守门人眼睛里的暗紫色漩涡，突然明白了什么：“星图上的暗星，就是你吧？你用自己的意识，在宇宙的边缘制造了一个熵能池，用来平衡主星的生机。”
“黑袍人想让原核归位，不是为了复活族人，是想让你解脱，对不对？”
守门人的鳞片突然安静下来，眼睛里的漩涡缓慢旋转，像是在回忆什么。
“他当年确实这么说过。”苍老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疲惫，“但他太急了，忘了原核归位需要‘镜像钥匙’——那钥匙，就在你们之中。”
金光、翠绿、金芒同时在甬道里亮起，林深的光刃、苏晚的藤蔓、林小星的胎记，突然产生了共鸣。
结界在共鸣中寸寸碎裂，守门人的全貌终于暴露在三人面前——那不是什么巨兽，而是由无数鳞片组成的能量体，鳞片的缝隙里，流淌着与星云一样的三色光芒。
“镜像钥匙，就是共生能量。”林小星的声音带着笃定，金色胎记与守门人眼睛里的漩涡重合，“你不是在阻止我们，是在等我们。”
守门人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鳞片开始变得透明：“熵能的背面是生机，毁灭的尽头是新生。这才是观测者文明真正的秘密。”
“原核归位的瞬间，需要你们的共生能量稳住平衡，否则……整个宇宙都会变成新的熵能池。”
矿道深处的冰层彻底融化，露出另一半混沌原核。
它静静地躺在凹槽里，与星云深处的那一半，完美契合。
林深、苏晚、林小星对视一眼，同时将手伸向对方。
金光、翠绿、金芒交织成网，朝着守门人，也朝着那等待了三百年的另一半原核，缓缓飞去。
而在他们身后，甬道壁上的符文全部亮起，组成一行新的碑文：
“平衡不是静止，是共生的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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