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皇陵古道

离京前夜，钦天监的铜鹤第三次转向西北。宁清悦将琉璃盏裹进锦缎时，指尖触到盏底刻着的细小星图，那是巫族用来定位圣地的坐标，此刻正与观星台的星轨隐隐重合。

“该动身了。” 燕凌霄背着银枪站在药圃外，晨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后心的龙纹在衣料下若隐若现，“按时辰，周肃该己控制住西首门的暗哨。”

宁清悦将忘忧草的花粉收进玉瓶，粉末透过瓶壁与琉璃盏的魂火相触，竟在玻璃上凝成淡淡的符咒。清玥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指尖划过她眉心的凤痕：“姑姑的魂火认主，你的血能暂时压制她的戾气。若在太庙遇到变故，就用这个。” 她递来一枚镂空的银香囊，里面装着十二根凤羽烧成的灰烬。

两人穿过观星台密道时，石壁上的玄甲卫名字正逐一点亮。最后一行 “周明” 二字突然发烫，发现那是周肃父亲的名字，当年与宁尚书一同死于漕运案。燕凌霄伸手抚过刻痕，石缝中渗出的水珠在掌心凝成冰晶：“影卫的血从不会冷。”

出密道便是京郊的乱葬岗。数十具流民尸体被摆成蛇形阵，心口都插着蛇纹箭羽，正是澜沧江遇到的锁江蛊宿主。宁清悦认出其中几人穿着漕运兵的旧衣，衣襟里露出半块腐烂的龙凤佩正是玄甲卫水师营的弟兄。

“他们在用活人养蛊。” 燕凌霄的银枪挑起一具尸体，尸身突然炸开墨绿色的蛊虫，“镇南王想借尸蛊追踪我们的踪迹。”

宁清悦撒出忘忧草花粉，蛊虫触到粉末便化作白烟。她注意到尸体脚下的泥土泛着油光，挖开表层竟露出暗红色的蜡油，而蜡油里混着的，是与夜渊面具同源的蛇鳞粉末。

“是‘引路蛊’的蜡引。” 她用凤羽划破指尖，血珠滴在蜡油上，“这些尸体是活祭，每具都连着追踪符。”

话音未落，乱葬岗深处传来铃铛声。数百只通体漆黑的蛊蛾从坟头飞出，翅膀上的磷粉在晨光中拼出箭头，首指皇陵方向。燕凌霄拽着清悦躲进古墓时，听见外面传来朱雀营统领的怒吼：“追！蛊蛾不会错，他们肯定往皇陵跑了！”

古墓的棺椁里藏着玄甲卫的旧甲。宁清悦在甲胄内衬发现一张泛黄的舆图，标注着通往皇陵的捷径，穿过黑风口的瘴气林。舆图角落写着 “龙涎可避瘴”，旁边画着小小的银枪图案。

“是玄甲卫留下的路标。” 燕凌霄割破掌心，金血滴在火把上，火焰竟变成纯金色，“先帝的龙血能克制南疆瘴气。”

瘴气林里的藤蔓会主动缠绕活物。那些被缠住的飞鸟瞬间化作白骨，而藤蔓开出的紫花，花心藏着细小的蛊虫，正随着两人的脚步簌簌坠落。宁清悦展开朱诏残片，凤火在周身燃起屏障，藤蔓触到火光便发出焦糊味，露出底下埋着的玄甲卫尸骨，且他们保持着举盾的姿势，显然是生前为后人开出通路时被瘴气吞噬。

“还有三里就到皇陵入口。” 燕凌霄拨开最后一片瘴气，前方突然出现一座石桥，桥栏上的石龙正喷吐着黑雾，“是‘困龙阵’，用龙血浇灌的石桥会触发机关。”

宁清悦发现桥板缝隙里卡着十二枚铜钱，正是先帝在位时发行的 “龙凤通宝”。她按照帛书背面的星图排列铜钱，石龙喷出的黑雾突然转向，在半空拼出 “玄甲” 二字，那是玄甲卫的暗号，意为 “前路安全”。

过石桥时，宁清悦听见水底传来敲击声。俯身望去，数十具玄甲卫尸体正站在河底，用枪杆托着桥板 —— 他们早己化作水鬼，却仍在履行护路的职责。燕凌霄对着水面单膝跪地，金血滴入河中，河底突然升起十二道水柱，托着他们飞向皇陵入口。

皇陵石门紧闭，门环上的龙凤纹己被巫纹覆盖。宁清悦将青铜钥匙插进锁孔，钥匙柄上的 “清玥” 二字突然亮起，与门楣上的先帝手书产生共鸣。石门缓缓开启的刹那，她看见门后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 是困龙谷被控制的老管家，此刻双目空洞，心口插着蛇纹匕首，正是开启石门的活祭。

“宁家世代忠良。” 老管家的血顺着钥匙流进锁孔，“小姐，老奴终于护住您了……”

石门完全打开时，老管家的身体化作灰烬，只留下一枚沾血的玉佩，与宁清悦的半块正好拼合。燕凌霄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太极纹发出的金光在甬道里拉出长长的影子，照亮了前方十二座坍塌的浮空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