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散，雨丝斜斜地打在青石板上，黎烬的风衣早己湿透。他站在家族领地边缘的一处断崖前，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雾霭。身后传来远处结界波动的微光，那是家族设置的精神封锁线，每隔十分钟便会进行一次扫描。
他闭上左眼，右眼中符文缓缓浮现，灵视状态悄然开启。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不同，空气中浮现出一条条交错的能量脉络，如同蛛网般密布。他的视线沿着那些线条游走，寻找着最薄弱的节点。
“还有……五秒。”他低声自语，右眼开始隐隐作痛，黑血顺着眼角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细长的痕迹。
下一刻，他猛然向前迈出一步，整个人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没有警报声响起，也没有能量波动反馈，他成功了。
但就在踏出结界的瞬间，他察觉到某种异样——空气中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一种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任何己知职业者的能量波动。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竟隐隐浮现出一段陌生的符文，像是从某个未知的旧日支配者那里遗留下的印记。
他迅速用左手抹去，符文却并未完全消散，而是沉入皮肤之下，仿佛被吸收进了血液之中。
他皱起眉头，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
……
索菲亚的实验室藏在城东废弃炼金塔的地下三层。这里曾是圣维克多学院的秘密实验区，如今己被遗忘多年，只有少数冒险者和逃亡者知晓它的存在。
黎烬沿着锈迹斑斑的铁梯一路向下，脚步轻缓而谨慎。每一步都踩在阶梯的边缘，尽量减少金属摩擦的声音。他知道这座塔里依旧埋藏着许多机关，尤其是入口附近的防御系统，至今仍在运行。
当他来到实验室门前时，一枚青铜铃铛静静地悬挂在门框之上。他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铃铛表面，一股细微的能量波动便顺着指节传入体内。
他立刻收回手，额头渗出冷汗。刚才那一瞬间，他感知到了一种极为特殊的陷阱机制——它并非依靠声音触发，而是通过情绪波动来激活攻击装置。一旦踏入门槛的情绪中带有恐惧或愤怒，整扇门都会化作杀戮机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妹妹的死亡、家族的背叛、污染值的失控……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但他硬生生将它们压下，只留下一片空洞的理智。
他再次伸手，轻轻敲响铃铛。
这一次，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
索菲亚正站在操作台前调配药剂，听见门开的声音后，她只是抬了下头，目光透过镜片落在黎烬身上。
“你看起来不太好。”她的语气平静，带着几分专业性的审视。
黎烬没有回答，只是走近几步，将右手按在实验台上。他的右眼微微颤动，瞳孔中的符文闪烁不定，黑血不断渗出，滴落在桌面的玻璃器皿上，发出轻微的腐蚀声。
“我需要净化污染值的药剂。”他说。
索菲亚放下手中的试管，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我愿意付出代价。”
“不止是你。”她看着他，眼神认真，“我也有条件。”
黎烬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索菲亚转身走向一排架子，取出一本厚重的笔记本。她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配方说道：“我要进入北极遗迹，寻找初代药剂师留下的‘生命之泉’配方。如果你能帮我完成这个任务，我会为你研制专属的净化药剂。”
“成交。”黎烬毫不犹豫。
索菲亚合上笔记本，走到一台仪器前。那是一台由多种职业体系融合而成的检测仪，专门用于测量精神力污染程度。
“伸出你的右手。”她调整着仪器上的旋钮，“我会启动一次短时间的灵视辅助校准，但不能太久——你的污染值太高了。”
黎烬照做，右眼自动进入灵视状态。一瞬间，他看到了数据流在仪器内部流动的轨迹，甚至能分辨出其中某些参数的异常波动。
“奇怪……”索菲亚盯着面板，眉头微皱，“你的污染值不是稳定上升，而是呈不规则波动，像是受到了某种外部影响。”
黎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污染值本应随着灵视状态的使用而持续增加，但此刻的数据却忽高忽低，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干涉。
“会不会是……”他话未说完，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右眼的符文剧烈跳动，仿佛要挣脱出来。
索菲亚迅速关闭了仪器，同时将一瓶淡蓝色的液体喷在他脸上。
清凉感瞬间涌入鼻腔，他猛地清醒过来，右眼恢复平静。
“刚才你差点进入旧日低语状态。”索菲亚神色凝重，“如果再晚几秒，恐怕就不是简单的意识模糊了。”
黎烬揉了揉太阳穴，望向她：“你说过，我不是第一个来找你净化污染的人？”
索菲亚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这座城市里，像你这样的人不少。但他们都没能撑到最后。”
空气一时陷入沉默。
黎烬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的衣领：“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索菲亚收起仪器，看了他一眼：“等我准备好材料。”
“不需要别的？”他问。
“只需要一件事。”她顿了顿，声音低沉，“别让污染吞噬你。”
黎烬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推开沉重的金属门，夜风扑面而来。
远处天边泛起一抹灰白，黎明即将到来。
但黑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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