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调令下来，是在会议结束后的第五分钟。
白玉京坐在天宸集团董事局会议室，盯着那份由集团执行总裁亲自签署的文件，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神却渐渐冷下来。
“配合集团新一轮扩张战略，白玉京总监调任天宸苏南分部，负责苏州板块资源整合工作。”
措辞精巧，听起来像是重用。但她太清楚，苏南板块是近年来最难啃的骨头，各类业务盘根错节，且与集团核心业务重合度低。调任这块区域的，十之八九，都慢慢消失在主线权力之外。
她轻声道：“这是爷爷的意思？”
对面站着的，是她的叔叔——集团现任执行副总白志成。
“京京，你别误会。”白志成笑得圆滑，“你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但集团现在结构太重，需要分担。你去苏州，把那块业务理顺了，再回来不是更有话语权？”
“原来是我话语权太多了。”白玉京微笑，眼神锋利。
白志成一愣，但很快恢复镇定：“别把一切都看得太阴谋。你还是董事长最信任的孙女。”
白玉京没有再回应。
她知道，有些战役，不在会议室里打，而在调令的字里行间中，早己分出了胜负。
那晚，她独自驾车回家，绕过钱塘江，城市灯火一盏接一盏地亮着。
她突然想起不久前，在陆迟迟的宠物店与郑安聊起的那段话。
他说：“我很羡慕你，有舞台可上。”
可现在，她的舞台，被人悄然拆去布景。
而那盏灯，仍然打在她身上。
她不能退。
与此同时，郑安站在江干区某座商务写字楼的楼下。
他重新穿上西装，领带打得利落，头发定得一丝不乱。他要重返老东家——浙地建设。
“安哥。”来接他的是他曾带过的徒弟小钱。
这声“安哥”，让他一时恍惚。
几个月前，他被排挤出项目组，小钱便顺势接任，靠着懂得察言观色很快晋升。
如今，再见时，小钱谦和地迎上来，却没有丝毫当初的腼腆。
“老秦走动了一圈，才把你请回来。”小钱说，“你这回首接进了行政项目部，不过技术岗被分了……我现在暂代项目副经理。”
郑安点头，没多说。
他能看得出，小钱如今己在体制里站稳脚跟，而他，重新回来，像是一枚补丁。
“项目部跟天宸集团的地块项目最近在谈，估计你会接触不少。”小钱边走边说，“不过听说对方那位白总最近被调离苏州，新人接手了。”
郑安脚步顿住，眉心微微一跳。
“谁被调走？”
“小道消息，说是白玉京。”
心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当晚，郑安躺在出租屋床上，窗外传来高架桥的车流声。
他拿起手机，点开白玉京的头像。
他本想问她，“你还好吗”，可最终什么也没发出去。
他知道，她若愿意说，一定会告诉他。
她若不说，他便只能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她一个人往前走。
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他必须做。哪怕她永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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