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带着栀子花的香飘进教室，沈岁安把刚发的模拟试卷摊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后排飘。
江辞京的座位己经空了三天。
“陆禹泽说，他今天也不会来。”
夏清禾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把刚泡好的咖啡往沈岁安面前推了推，“要不……我们放学后去看看他？”
沈岁安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笔尖在试卷上戳出个小小的墨点。
她想起三天前的早读课，江辞京突然被班主任叫走，临走时只来得及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眼神里的慌乱却像藏不住的雨云，让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那天下午，他的座位就空了。
从那天到现在，江辞京到现在都没有发过信息给她，也没有回。
模拟考的铃声响起时，沈岁安对着作文题“那一刻的绽放”发起了呆。
监考老师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沈岁安才慌忙回过神，握紧笔开始写字。
可写下的句子总是磕磕绊绊，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串不成完整的项链。
原来习惯了身边有个人的声音、气息和温度后，他的缺席会像道无形的缺口，让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完整。
晚自习的教室里格外安静，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沈岁安把做好的试卷整理好，犹豫了很久，还是起身走到江辞京的座位前。
柜筒里除了习题册，还有个没拆封的笔记本，封面上印着她喜欢的星空图案。
是上次逛书店时，她随口说“这个封面好看”的那本。
旁边压着张模拟考的准考证，照片上的江辞京笑得露出小虎牙，眼神亮得像星星。
沈岁安的指尖抚过那张照片，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她想起誓师大会上，他说“高考结束有话想跟你说”时的认真。
想起这几个月来，他把她的复习计划记得比自己的还清楚，想起无数个清晨，他手里拎着的豆浆总是多放两勺糖……
那些被她悄悄珍藏的细节，此刻却像根细细的针，轻轻刺着心脏。
“安安，”夏清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犹豫。
“陆禹泽刚才跟我说……江辞京家好像出了点事，他爸爸住院了，情况不太好。”
沈岁安的手猛地顿住。
她想起江辞京偶尔提起的父亲，说他总爱喝酒，脾气不好，却会在他生日时偷偷塞给他一个篮球。
那些没说出口的烦恼，原来一首压在他的肩上，像块沉甸甸的石头。
放学时，沈岁安和夏清禾、陆禹泽一起往江辞京家的方向走。
陆禹泽说他爸爸住的老小区离学校不远，上次去送作业时，还看到江辞京在楼下帮邻居搬东西。
“我们要不要买点水果？”
夏清禾看着路边的水果店，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会不会太打扰了？”
“买点吧，就说是班级同学的心意。”
沈岁安推开门走进店里，目光落在新鲜的草莓上。
是江辞京喜欢的。
他总说草莓酸，却每次都把夏清禾分的草莓偷偷塞进她的书包，嘴角突然有些发涩。
走到那栋斑驳的老居民楼下，沈岁安才发现这里比想象中还要老旧。
墙皮脱落的楼道里堆着杂物，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隐约能听见楼上传来的咳嗽声。
“他好像在楼上。”
陆禹泽指着三楼亮着的灯，声音压得很低，“我上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
沈岁安抱着水果站在楼下，抬头望着那扇亮着的窗。
灯光透过玻璃照出来，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却让她的心里莫名发紧。
她想象着江辞京此刻的样子，是不是正守在病床前，是不是连复习的时间都没有，是不是……
也像她想念他一样，在某个瞬间想起教室后排的空座位。
十几分钟后，陆禹泽匆匆跑下来，眼眶有些红：“他说谢谢我们的心意，但现在不方便见人，让我们先回去。”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看他眼下的黑眼圈好重，好像很久没睡了。”
沈岁安把水果递给陆禹泽：“你帮我给他吧，就说……我们等他回来，一起参加高考。”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努力挤出个笑容，“还有，告诉他，别担心功课，我帮他整理了笔记。”
往回走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暮色渐渐笼罩下来，老小区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岁安想起江辞京空着的座位，想起他留在桌洞里的星空笔记本，突然觉得高考前的这段日子，好像突然失去了颜色，只剩下灰蒙蒙的焦虑和担忧。
“他会回来的吧？”夏清禾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像在问他们，也像在问自己。
“会的。”沈岁安用力点头，声音却没什么底气，“他答应过我，高考结束有话要说。”
回到家，沈岁安把整理好的笔记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她在最后一页旁边写着：“等你回来一起加油。”字迹有些歪歪扭扭，却带着她全部的期待。
窗外的月光爬上书桌，照亮了摊开的模拟试卷。
沈岁安看着那道熟悉的物理题，突然想起江辞京讲题时的样子，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翻到和江辞京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停留在三天前，他说：“明天的模拟考加油，我相信你。”
沈岁安犹豫了很久，终于打下一行字：“别太累，我们等你。”
想了想，又加了个小熊加油的表情包，是他送的那张卡片上的图案。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好像看见江辞京坐在病床前，手机屏幕亮起时，他疲惫的脸上突然露出点笑意，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星。
这个夜晚，高三5班的教室里，后排的那个座位依旧空着。
沈岁安知道，那里永远有束阳光，等着它的主人回来，一起走向那个约定好的夏天。
而她能做的，就是守着这份期待，把两个人的份一起努力，首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教室门口，笑着说：“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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