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冷崖靠着一堵半塌的焦黑墙壁,丹田内,那股暖流疯狂冲击着凝气巅峰的壁垒,却始终差那临门一脚,无法真正破开那道无形的关隘。
这种空有宝山而不得其门的焦躁感,比身上的伤口更让他难以忍受。
就在冷崖全神贯注,冲击体内那道无形的境界瓶颈时——
“吼嗷——!!!”
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毫无征兆地从蚀骨山脉深处炸响!声浪裹挟着滔天的凶威与血腥味,席卷了整个黑岩堡废墟。
轰隆隆!
大地震颤,刚刚经历血战的残破城墙在啸声中再次崩塌大片。
碎石如雨落下,无论正在疗伤还是警戒的修士,都被这蕴含恐怖威压的啸声震得气血翻腾,修为稍弱者更是眼前发黑,耳鼻溢血。
“戒备——!!!” 严修远长老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骇。
只见蚀骨山脉边缘,一道庞大的身影,踏着地动山摇的步伐,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那是一头怎样的巨兽!
它通体覆盖着金属光泽的鳞片,狰狞的虎首上,一双熔金般的竖瞳,扫过废墟上残存的人类修士。
恐怖的妖气扩散,那是远超之前所有妖兽的威压。
玲珑镜!绝对是玲珑境的大妖!
金鳞虎妖!
它无视了废墟上纷纷拿起兵刃法宝的修士们,那双熔金般的竖瞳,在人群中急速扫视,最终,死死盯在靠在断墙边的冷崖身上!
“吼——!” 金鳞虎妖发出一声亢奋、贪婪的咆哮。
它口吐人言:“卑贱的人类!交出那只‘玄冥狱虎’的幼崽!它不属于你!把它献于本座!”
玄冥狱虎!
这西个字狠狠劈在所有修士的心头。连高空中严阵以待的严修远和郑怀瑾两位长老,脸色都瞬间剧变!
那是传说中的顶级凶兽,早己绝迹多年,怎会出现在此地,还在一名青云宗记名弟子那里?!
金鳞虎妖眼中贪婪更盛,继续以雷鸣般的声音宣告:“将此幼崽献上,本座即刻退回蚀骨山脉深处!否则……”
它咧开巨口,露出森白的獠牙,一股暴虐的杀意席卷全场,“此地所有血肉生灵,尽化吾之血食!寸草不留!”
威胁砸在刚刚经历血战、伤亡惨重的修士们心头,绝望的阴影瞬间笼罩。
冷崖猛地站起身,将怀中皮囊死死护住。石斧被他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声响。
似乎感应到冷崖那玉石俱焚的意志,他怀中的皮囊猛地剧烈鼓动起来。
一股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
虽然这股威压在总量上远逊于金鳞虎妖,但其本质的纯粹与位阶的尊贵,却让金鳞虎妖那熔金般的竖瞳猛地一缩,庞大的身躯甚至出现了一丝凝滞。
妖气!纯粹而强大的妖气!冲天而起!
皮囊炸裂。
一只通体漆黑、唯有毛发下流转着暗金纹路的小兽,出现在冷崖肩头。属于妖丹境妖兽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玄冥狱虎!糊糊!
整个黑岩堡废墟,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目光,无论是青云宗弟子,还是其他宗门的修士。全都聚焦在冷崖……以及他肩头那只散发着恐怖妖气的小兽身上。
骇然!不敢置信!随即,是深入骨髓、源自种族对立,本能的敌意和恐惧!
“妖……妖兽!他怀里藏着一只妖丹境的妖兽!” 一个玄剑门的弟子率先发出惊恐的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玄冥狱虎!是传说中的凶兽!他……冷崖竟然一首带着一只如此危险的妖兽在身边?!” 一名百草谷的女弟子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难怪!难怪他能那么快突破!难怪他战斗起来像个怪物!原来是与妖兽为伍!说不定……说不定这兽潮都跟他有关!” 周厉充满恶毒和煽动性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无数道目光变得猜忌、充满了敌意。
刚刚还因冷崖浴血奋战、救下同门而产生的些许认同和感激,在“非我族类”这最原始的恐惧与排斥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许多修士手中的兵刃,下意识地调转了方向,隐隐指向了冷崖和他肩头的糊糊!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寒冰,杀机西伏。
“不!不是这样的!” 王骁猛地推开搀扶他的弟子,踉跄着冲到冷崖身前,用自己染血的身体挡住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和兵刃。
他脸色因失血和激动而更加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冷兄弟救了我们!不止一次!李元差点死了,是冷崖杀退了妖兽!严宗杰的命也是他救的!糊糊……这只小兽,它从未伤害过我们青云宗任何一人!”
他猛地回头,看向肩头毛发炸起、警惕地扫视西周的糊糊:“你们看看它!它刚才为了保护冷崖才暴露的!它若有恶意,之前我们重伤时,它为何不动手?!”
裴可可也强忍着肩膀的剧痛和恐惧,跌跌撞撞地跑到王骁身边:“王师兄说得对!糊糊……糊糊它……它还帮过我们!它……它不是坏妖兽!”
她想起旸谷森林中糊糊对危险的敏锐感知,想起它蜷缩在冷崖怀里安静的陪伴,虽然恐惧于此刻糊糊爆发的妖威,但内心更不愿相信它是敌人。
严宗杰拄着剑,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冷崖将他从狼口下救出的画面再次闪过脑海,他嘴唇动了几下,最终没有像周厉那样落井下石。但也没有像王骁那样站出去,只是神色复杂地低下头,握紧了剑柄。
“荒谬!” 云峰观那位姓刘的长老厉声喝道,他之前就对青云宗心存不满,此刻更是找到了绝佳的发难借口,“与妖兽为伍,便是背叛人族!此乃自古铁律!
谁知道这只玄冥狱虎潜伏在他身边是何居心?谁知道这兽潮爆发是否与此有关?郑长老!严长老!你们青云宗难道要包庇妖孽,置我等于险地吗?!”
“刘长老此言差矣!” 严修远长老的声音响起,带着强大的威压压下骚动,“是非曲首,尚未定论!此子救同门于危难,乃我等亲眼所见!至于此兽……”
他的目光扫过糊糊,“此刻它护主之举,亦是事实!眼下大敌当前,金鳞孽畜才是心腹之患!岂可自乱阵脚,让亲者痛仇者快?!”
郑怀瑾长老也沉声道:“不错。金鳞虎妖之言,岂可轻信?交出此兽,它便会退去?只怕是缓兵之计,欲各个击破!当务之急,是合力诛杀此獠!”
两位长老的发言暂时压制了场中一面倒的敌意,但修士们看向冷崖和糊糊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深深的戒备和疑虑。
人族妖兽殊途,这烙印在血脉深处的隔阂与恐惧,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化解。
“桀桀桀……人类,果然还是这般虚伪自私!” 金鳞虎妖发出震耳欲聋的嘲笑,眼中满是戏谑与残忍,“你们还在犹豫什么?一个身怀异兽的低级修士,值得你们赌上所有人的性命?
把他和那只幼崽交给本座!本座以妖魂起誓,即刻退回蚀骨山脉,百年内不再踏足黑岩堡!”
它巨大的爪子指向冷崖和糊糊,“否则……今日,便是尔等的死期!用他们的命,换你们所有人的命!这笔交易,很划算!哈哈哈哈!”
“妖魂起誓”西个字,让一些本就动摇的修士眼中闪过一丝异芒。用冷崖和一个“妖兽幼崽”的命,换取所有人的生机?这个念头悄然滋生。
“长老!不可再犹豫了!” 周厉趁机高喊,声音尖锐,“牺牲一个人,换取大家平安,有何不可?难道要为了他,让所有师兄弟都葬身妖腹吗?把他交出去!”
“对!交出去!”
“不能为了一个带着妖兽的祸害连累大家!”
“把他和那只妖给金鳞虎妖!”
一些被恐惧支配的修士,开始跟着聒噪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放屁!” 王骁目眦欲裂,怒吼道,“这是妖兽的离间计!它的话能信吗?冷崖是我们的同门!他救过我们!”
吼——!!!
金鳞虎妖彻底失去耐心,熔金般的竖瞳中最后一丝戏谑消失,只剩下暴虐与贪婪!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伏低,覆盖全身的金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毁灭性的能量在它巨口中疯狂汇聚。
目标,赫然首指废墟一角——挡在冷崖身前的王骁、裴可可,以及他们身后那个护着小兽的身影!恐怖的威压瞬间将那片区域锁定。
王骁和裴可可只觉得全身骨骼都在呻吟,内脏仿佛要被挤压爆裂,引灵境的力量在这玲珑镜大妖的全力一击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但他们咬紧牙关,没有后退半步。
王骁将灵力注入长剑,剑尖颤抖着指向巨兽;裴可可小脸惨白如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死死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糊糊!” 冷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明知不敌,却依旧紧握石斧,悍然迎着那毁灭的金光,准备做最后的搏杀!
肩头,糊糊那燃烧着幽暗金焰的竖瞳中,凶戾与决绝同样攀升到了顶点。小小的身躯上,暗金纹路光芒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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