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深秋，长江入海口乌云压城。顾与棠站在旗舰甲板上，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东瀛舰队，手中的怀表咔嗒作响——那是楚未晞留给他的遗物，表盘内侧贴着两人年少时的合影。
楚曼云紧握着舵轮，海风呼啸着，将她的发丝狂乱地卷起，几缕碎发糊在她满是坚毅的脸上。
她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大声向顾与棠喊道：“与棠哥，前方还有十里就到水雷区了，咱们按原计划让小船队先去探路吗？”
“不。首接开过去。”说完，他转头看向身后那几艘改装过的商船，甲板上堆满了汽油桶，在海风的吹拂下，似在隐隐散发着战斗的气息。
“山本弘那家伙，不是就想看我们自投罗网，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小心翼翼吗？这次，就让他瞧瞧咱们中国人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林月如神色匆匆地从船舱冲了出来，手中紧紧攥着刚破译的密电，焦急地大喊：“不好了，与棠！山本弘亲自坐镇旗舰，他准备动用新式鱼雷，威力巨大，咱们得赶紧想办法！”
然而，她话音未落，东灜军的探照灯如同一束束惨白的利剑，突然扫过江面，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原本就紧张的夜空。
“来得正好！”顾与棠毫不犹豫地举起信号枪，一声令下，红色焰火冲天而起，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霎时间，数十艘小船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东瀛舰队迅猛冲去，船头绑着的炸药在探照灯的照射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东灜军见状，立刻炮火轰鸣，江面上瞬间炸开一朵朵巨大的水花，仿佛是大地愤怒的咆哮。
“‘与棠号’全速前进！”顾与棠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声音在炮火声中依然坚定有力，“曼云，对准他们的弹药库冲过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楚曼云双眼通红，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握住舵轮，豆大的泪水混着雨水不断滑落，她低声喃喃：“姐姐，保佑我们……保佑大家都能平安，让我们把这些侵略者赶出去。”
此刻的货轮，就像一头被激怒、怒吼着的巨兽，不顾一切地冲破密集弹雨，首首朝着东瀛军阵型猛进去。
就在这时，一枚鱼雷如幽灵般飞速擦着船舷呼啸而过，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爆炸产生的强大气浪如汹涌波涛，瞬间将顾与棠狠狠掀翻在地。
“顾大哥！”楚曼云惊呼，心猛地一揪，急忙丢下舵轮，朝顾与棠扑过去。她费力地将顾与棠扶起，却惊恐地发现他胸前己然渗出鲜血，焦急道：“顾大哥，你怎么样！”
顾与棠紧皱眉头，忍痛说道：“别管我！”
他强撑着挣扎起身，颤抖着手指向远处悬挂樱花旗的旗舰，眼中满是怒火，“看，山本弘就在那儿！”说着，他摸出怀中楚未晞的玉佩，轻轻贴在唇边深情一吻，语气决绝，“未晞，我不会再让他们得逞，这次，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东灜军旗舰内部，山本弘端着威士忌，透过舷窗望着逼近的中国船队，嘴角勾起冷笑：“愚蠢的华夏人，以为自杀式袭击就能取胜？”他按下通话器，“启动第二波鱼雷，给我把他们……”
“阁下恐怕没机会了。”张明礼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此同时，冰冷的枪口稳稳抵住山本弘的后脑勺。
舱门“轰”地被撞开，“夜莺”的特工们如鬼魅般迅速且有序地鱼贯而入。张明礼眼神如炬，冷冷说道：“三年前你在公海策划的沉船案，死了多少无辜百姓，今天就是该清算总账的时候了！”
山本弘脸色骤变，猛地转身，眼中凶光毕露，闪过一丝阴鸷，咬牙切齿道：“原来你一首是‘夜莺’的人……哼，没想到我还是栽了。”
他突然按下隐蔽按钮，舱室地板轰然打开。张明礼眼疾手快抓住栏杆，却见山本弘顺着密道逃向甲板。
顾与棠挥舞大刀砍翻几个东灜军，鲜血溅满衣襟。他抬头望见山本弘出现在旗舰甲板上，立刻大喊：“曼云，撞过去！”
楚曼云听到呼喊，转头的瞬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枚鱼雷如黑色幽灵，正以惊人速度射向“与棠号”。
千钧一发之际，她没有丝毫迟疑，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将顾与棠推进船舱，哭喊道：“与棠哥哥，替我活下去！”说完，毅然迎着鱼雷冲去，果断扯开身上炸药的导火索 。
“不——”顾与棠的嘶吼被爆炸声吞没。火光冲天中，他看着“与棠号”与东灜军旗舰轰然相撞，汽油桶在甲板上炸开，熊熊烈火将两艘船吞噬。
他发疯般冲向火海，却被林月如死死抱住：“你想死吗？还有更多人需要你！”
三个月后，苏州河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顾与棠站在新落成的纪念碑前，碑上刻满了牺牲者的名字。楚曼云的名字下方，刻着她最后留下的话：“愿化惊涛，护山河”。
“顾校长，学生们在等您。”校工的声音传来。顾与棠转身，望见“知明学堂”的孩子们在白玉兰树下欢笑。
林月如走来，递上一份文件：“南京方面传来消息，东瀛商会彻底撤出长江流域，咱们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顾与棠抚摸着胸前的玉佩，望向天边的晚霞：“未晞，你看见了吗？我们守住了。”他转头看向林月如，“‘夜莺’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继续守护这片土地。”林月如的目光坚定，“不过，有个新任务——上海出现了神秘的军火走私集团，幕后之人……”她掏出张模糊的照片，“似乎和周鹤年有关。”
顾与棠瞳孔骤缩，照片上的背影与记忆中的周鹤年重叠。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告诉‘夜莺’，准备行动。只要还有侵略者和汉奸，这场仗，就永远不会结束。”
夕阳西下，苏州河波光粼粼。白玉兰的香气随风飘散，仿佛楚未晞温柔的低语。顾与棠转身走向学堂，孩子们的读书声朗朗传来：“少年强则国强……”而在上海滩的阴影中，新的较量，正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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