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仲夏,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上海霞飞路,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在烈日的炙烤下,投下一片片斑驳的树影。
顾与棠静静地坐在“夜莺”据点的二楼,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静谧。他手中反复着从周鹤羽被捕时缴获的怀表,表盘内侧刻着的“玄鹤堂密会地点”字样,经过岁月的,己经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个神秘的日期——1920年8月15日,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
“还在研究这块表?”晴娘猛地推开房门,她的身影裹挟着一股热气闯了进来。只见她随手将湿漉漉的软鞭挂在窗边,软鞭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码头那边又有新动静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有艘挂着英国旗的商船,己经连续三晚在吴淞口徘徊不前。老周可是冒死才拿到这货物清单。”
顾与棠赶忙接过纸条展开,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当看到“收货人:鸿昌商行”几个字时,他的眉头瞬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鸿昌商行?那不是楚未晞表哥在南京参股的商号吗?”
说着,他猛地起身,一把抓起外套,神色凝重地说道:“走,我们得赶紧去码头看看。”
夜幕下货轮那沉闷的汽笛声在江面上空回荡,仿佛是某种危险即将来临的预兆。顾与棠和晴娘如同两个幽灵,小心翼翼地潜伏在集装箱的阴影里。不远处,十几个黑衣人正默不作声地往马车上搬运着木箱。
就在其中一人掀开箱盖检查的瞬间,借着微弱的光线,顾与棠瞥见一抹寒光,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低声说道:“是军火!”
晴娘微微点头,声音同样压得极低:“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难道‘玄鹤堂’的余孽真的要卷土重来?”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两人迅速躲进空箱后面,透过缝隙,却见楚未晞的表哥陈立言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缓缓走来。陈立言身着笔挺的西装,金丝眼镜在夜色中泛着冷冷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货都清点好了?”陈立言的声音冰冷而又带着一丝急切,“鹤羽先生交代,这批货必须在中秋前送到南京。”
“陈立言怎么会和‘玄鹤堂’勾结?”顾与棠气得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深深地掐进了掌心。晴娘赶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务必冷静。
待众人离开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撬开一只木箱。木箱里除了整齐排列的枪支,还发现了一本加密账本,账本的扉页上画着半只残缺的鹤。
夜晚的明夏女子学堂被静谧所笼罩,教室里的烛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映出摇曳的光影。
楚未晞握着账本的手微微颤抖,那微微晃动的烛光将她单薄的影子映在墙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说道:“表哥从小待我如亲妹妹,怎么会……”
“知人知面不知心。”楚曼云愤怒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了些许。
“我就说他上次来苏州的时候,眼神躲闪得厉害。现在看来,他接近楚家肯定是别有用心,就是为了……”
她突然顿住,目光转向顾与棠,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那些年顾家的案子,该不会也和他有关?”
顾与棠缓缓展开账本,试图从那些复杂的符号中破译出背后的秘密:“很有可能。如果陈立言早就是‘玄鹤堂’的人,以他在布政使衙门任职的便利,正好可以帮周家销毁证据、操控审判。”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某页夹着的一张照片上,那是陈立言与周鹤羽在酒会上的合影,两人举着酒杯,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仿佛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未晞突然激动地起身,语气坚决地说道:“我要去南京找他问清楚!”
“不行!”顾与棠和楚曼云几乎同时大声说道。晴娘也跟着摇头,神色严肃地说:“太危险了。陈立言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走私军火,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靠山。”
说着,她从怀中摸出一张泛黄的报纸,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你们看这个,南京新上任的镇守使,竟然是陈立言的拜把兄弟。”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格外凝重。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在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复杂且危险的局面。
三日后,南京夫子庙。热闹的夫子庙人来人往,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摊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顾与棠扮成一个说书先生,坐在茶楼二楼,表面上正绘声绘色地讲着《隋唐演义》,台下的听客们嗑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然而,顾与棠的目光却始终警惕地盯着对面绸缎庄的二楼窗口。
当第三盏茶渐渐凉透的时候,一个戴着斗笠的老者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走上楼来。他走到顾与棠桌前,将一个油纸包轻轻放在桌上,压低声音说道:“陈立言在城南购置了一座别庄,每晚戌时三刻,都会有马车进出。”
顾与棠赶忙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张手绘地图,还有半枚鹤形玉佩。他疑惑地问道:“这是?”
“‘玄鹤堂’的信物。”老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曾是周鹤年的贴身侍卫,当年他临终前嘱托我……”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手中的手帕,“让我将这个交给能终结‘玄鹤堂’的人。”
话还未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顾与棠迅速掀起窗帘一角,只见陈立言带着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包围了茶楼。陈立言大声咆哮着:“给我搜!别让任何可疑人等跑了!”
“快走!”老者猛地推开后窗,“从这里跳下去,顺着秦淮河……”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枪声打断。顾与棠转身时,只见老者胸口绽放出一朵血花,他的手中还死死地攥着那半枚玉佩。
顾与棠心中一阵悲痛,他上前接过玉佩,对着老者深深一鞠躬,随后毫不犹豫地翻窗而下。身后,陈立言的咆哮声混着枪声传来:“顾与棠!你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八月十五,整个南京城都会是‘玄鹤堂’的天下!”
夜色中,顾与棠紧紧握着玉佩,朝着秦淮河的方向拼命狂奔。他深知,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正在悄然逼近,而这一次,他不仅要守护住真相,更要守护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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