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
赵闻堰的声音骤然响起，吸引了湖边无声对峙着的两人的注意。
宋槐序抬眸看他，似乎是好奇于对方找她有什么要事。
“方才未曾见到你，原来你在这里。”
赵闻堰像是才看见季凛似的，神情仍旧温和：
“小凛？你也在啊。”
他一点也不为对方死去复生的事情感到惊讶，只是后面才反应过来补充了一句：
“抱歉，前段时间与师妹这样称呼惯了，一时间忘记改过来了。”
季凛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这个亲近的昵称从赵闻堰的口中说出来，只让他觉得牙酸不已。
他这样明晃晃的挑衅实在低劣，师姐哪里会常常这样叫他，她明明总是唤他师弟。
虽然话是这样说，季凛还是不争气地心口泛酸，总觉得眼前的赵闻堰和他的师姐有多么亲密似的。
“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宋槐序没看出两个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只略微挑了挑眉看向赵闻堰。
“上回做的叫花鸡似乎欠些火候，师兄找了膳堂的弟子问了一番，今日的成果看起来很是不错，就想来找师妹试试。”
他讲的谦和，事实上这吃食是专门做给谁吃的显而易见。
宋槐序暂且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季凛已经毫不掩饰地拧起了眉。
从前怎么没发现，赵闻堰竟然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妄想取代他在师姐心里的位置暂且不提，竟然还想在吃食这一项把他压下去，真是痴心妄想。
季凛的脸上藏着他自已都未曾发现的期待，情不自禁地朝着宋槐序的方向看去。
“好啊。”
宋槐序眉眼含笑，很随意地同意了赵闻堰的邀请，一旁的季凛的表情却陡然僵住了。
师姐就这么答应了。
季凛委委屈屈地在心上戳了赵闻堰几针小人，很阴险地暗自咒骂了几句。
眼见着宋槐序已然跟着赵闻堰往前走了几步，季凛有些无措地唤了一声：
“小师姐……”
宋槐序恍然回过眸，神色仍旧是他熟悉的模样，右眼下一粒嫣红的朱砂痣衬得她原先柔弱的长相无端妩媚了些。
“小凛？”
熟悉的称呼让季凛一时之间有些恍然若失，他终究还是想不出什么制止宋槐序与赵闻堰一道离开的理由，只能委委屈屈地补了一句：
“没什么。”
季凛想问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他现下还算不算是宋槐序的道侣，他是不是还可以留在绛峰，她还喜欢他么？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那枚出自宋槐序之手精心刻就的墓碑，现下被妥当地收入储物戒里，季凛在冰湖边站了片刻，才起身朝着织树林外面走去。
“季凛，你的事解决好了，”
曾羽粗略地把有情人之间的交往简单概括了，依旧没压的住好奇心，问道：
“话说，你这……死而复生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季凛暂且想留在天衍峰，于是姑且收起了他作为魔尊与杂役季凛尤为不同的阴晴不定，显得颇有些好声好气：
“只是正巧被秘境卷进去了，寻摸着方向碰上了空间乱流，被抛出了宗门外。”
曾羽不如何有见识，却也知道季凛描述的短短几句话，听上去显得多么夸张幸运。
且不说那片织树林里常年没有动静的秘境，现下也不是它开启的时间，再说空间乱流，见过还活下来的那都是话本里掉悬崖捡秘籍的人物了。
诶？
想到季凛，又是凡人出身，又长的好，曾经杂役里，谁人不说他是杂役里的小白脸啊，现下还与宋师姐扯上了关系，遇到凶兽九死一生的保住了性命。
曾羽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话本里的主角都是有原型的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曾羽看着季凛那副半死不活的神色，莫名看出了一点与众不同的霸道狂狷，只觉得肃然起敬。
季凛顺利地借用着以前杂役的身份，依靠着这一滑稽的借口留在了天衍宗。
当然，他的经历也实在值得人怀疑，赵闻堰早早报给了宗门，只可惜魔尊势力宽广，天衍宗实在查不出什么，只能在日常中监督查看。
季凛觉得满意，倒是几个杂役颇替他觉得惋惜。
明眼看他曾经与宋师姐情投意合了，只可惜死了那么一段时间，就让赵闻堰趁虚而入了，君不见宋槐序把竹屋都搬了回去。
再说那道叫花鸡，以前可是季凛的专属，现在绛峰上算是谁都做得了，尤其是赵闻堰。
这些季凛倒不算太着急，曾经被宋槐序不要他的情绪激起的无措现下却是消解的一干二净了，只觉得他倘若与对方解释的一清二楚，哪怕他是魔尊，宋槐序也应当还是会喜欢他的……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看着赵闻堰一日比一日更要殷勤的态度，季凛默默跑到绛峰山门口蹲人。
这一下，却撞见了不得了的事情。
白雪皑皑，红衣猎猎。
那显目的身影，显然是凤迢。
季凛这段时间偷瞥的习惯使然，让他下意识把自已的气息屏蔽了个干净，藏在绛峰的石牌后。
凤迢显然也在等人，赫然同他等的是同一个目标。
片刻，宋槐序足尖点剑，裙衫蹁跹，瞧见凤迢的身影，才止住了步子。
“凤师兄？”
宋槐序有些疑惑。
“小序。”
自从那一日故意挑衅之后，见宋槐序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凤迢便一直这样称呼着了，毕竟师弟师兄的，哪里有这样亲昵的称谓来得暧昧。
当然，他并非在针对绛峰的赵姓师兄和季姓杂役。
凤迢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柄剑。
那剑通体洁白，精致小巧，与凤迢古朴宽厚的佩剑尤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却总隐隐让人感受到一点共通之处。
“此剑名唤喧明，与我的子悬是一对，小序，你可愿意收下它？”
凤迢难得说出这样含蓄的话，可在场的不仅是宋槐序，便是躲在暗处的季凛也听出了他的意思。
正想着冒着在宋槐序面前暴露的风险将凤迢杀了算了，就听见女子拒绝的声音。
“凤师兄，我当初改换的是多情道，可能不适合收下这柄喧明。”
凤迢傻了，季凛也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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