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做什么？”
贺忱一脸防备，可惜他的神情被掩盖在面具之下，裴瑶一点也没看见。
但声音很熟悉。
裴瑶有些茫然地抬头，头脑里搜寻着自已遗漏在外的新欢哪个会叫她好姐姐。
看见裴瑶的表情，贺忱一下子就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不着调的东西。
他赫然把面具一摘，露出一张剑眉星目的面孔。
“是你呀，表弟。”
裴瑶恍然大悟，可她手里还牵着一个，眼前女子的装束撇去脸不说，跟裴璟的描述都像了个九成九。
她素来是个混不吝的，伸手就要去掀钟漾的面具。
小姑娘也很自然，还把脸凑近了一点任她施为。
因为贺忱与钟漾还隔着些距离，即便两人戴着同款的面具，裴瑶也自始至终没有将钟漾和他那位素日只知练武斗蝈蝈的表弟联系在一起。
直至贺忱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想对她做什么？”
裴瑶也不觉冒犯，甚至起了点兴味。
“哦？这位小姐是你什么人？”
她的表情贺忱再熟悉不过，他并不想同裴瑶交代自已被庄子尧忽悠到花楼里，随即拐带着一个小姑娘，并对她一见钟情的故事。
鬼知道裴瑶会把他的事迹跟她的哪位爱妾说。
他可不想沦为那群争奇斗艳的小白脸口中的谈资。
“钟漾是……”
“等等，你说她叫钟漾。”
裴瑶那双传自贵妃的剑眉一拧，又问了一遍手里牵着的小姑娘。
“你是钟漾？”
裴璟方才在路上后知后觉地交代了钟漾的名字，而后急匆匆地抓着那盏鸭子灯就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小姑娘乖巧点头，面具下巴处对应着一个尖尖，偏大，这会戳到衣服一下子就歪了下去，露出一双漂亮的眸子。
钟漾干脆把面具摘了，她有些好奇于眼前这群人怎么就能对着她的名字这样重复念叨好几遍。
那张乖巧可人的脸蛋乍然露出，裴瑶便惯性地伸手摸了一把，绵软细腻，在看见贺忱愤然的表情和钟漾茫然的眼神后，裴瑶默不作声地缩回手。
“裴璟在找你，他快急疯了。”
裴瑶的语气平淡，像是转移话题，只能客观地陈述现实。
她这一提醒，钟漾才想起裴璟这个人。
“我带你去找他吧，万一皇兄找不见你，怕是裴璟就遭殃了。”
钟漾听她说皇兄，一时间觉得这个称谓尤其熟悉。
想到裴照万一找不见她，应当也要着急的。
钟漾点头，轻声询问，“你能带我回太子府吗？”
今时不同往日，一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原本一无所知的剑灵本尊，已然能够知道自已住的那座府邸的名字。
不等裴瑶回应，贺忱已经被这一通对话搞懵了。
先是说到裴璟，这位五皇子玩乐的声名足以同他比肩，完全不足为惧，怎么突然钟漾就说到要回太子府了。
是了，先皇后正是钟氏女子，想来钟漾便是太子母族的姑娘了。
他方才还将这个钟家排除在外，是了，即便钟家人已移出京城，派个姑娘到京中相看夫婿又有什么不妥当的。
想到这里，贺忱才松了一口气。
听着她姐应好，贺忱连忙开口。
“钟漾，我明日去太子府找你玩吧。”
循序渐进，缓缓谋划。
钟漾沉思。
京城很大，她今日连一条街都未曾逛遍，裴照素日很忙，定然没有时间陪她，裴璟走的快，一会就找不见人。
这样想想，还是贺忱最好，说的话也好听。
“好。”钟漾欣然应下。
裴瑶顾忌着裴璟同她说的那句小嫂子，虽说她这位皇弟素来不如何靠谱，钟漾和裴照之间有些什么，这一传闻裴瑶是不信的，毕竟太子又不像她这样好为美色。
可万一钟漾真是她皇兄养在窝里的一块肉，这肉眼睁睁就要让她表弟给叼了，那贺忱的行径岂不是找死都趁早。
“表弟你……”
“表姐你不必再说了，我都懂得。”
贺忱神色严谨。
不是，他懂得什么了。
裴瑶无言。
这会天色已经暗了，顾忌着晚宴怕是早早地散了，裴瑶懒得理会这个缺心眼的表弟，抓着钟漾就要走。
还好这里离太子府不算远，弯弯绕绕还没出两条街的距离，贺忱没胆子阻拦裴瑶，只能囫囵将方才买来的东西往裴瑶后边跟着的几个小厮怀里一塞，没走几步，又调回来。
“钟漾，你明日定要把时间留给我。”
“好。”钟漾点头。
裴瑶见着他表弟那副喜笑颜开的模样，终究还是没有费心打碎一个少年蓬勃的春心。
罢了，让她暂且打探一下钟漾和她皇兄是什么关系吧。
不远处，太子府的东大门恢弘壮阔，一辆马车停在一侧，打眼一瞧，似乎是个穿着玄衣的高挑男子。
小松子欲哭不能，心中暗自把不着调的五皇子偷偷埋怨了个遍，可他是奴才，明面上还得为主子找补：
“殿下无需担忧，京城虽大，可钟小姐就凭一双腿，定然不会跑远了去，奴才已吩咐府上的下人去寻了，想来不久后就会有消息。”
裴照面无表情，掀开帘子就要坐上马车。
他也说了钟漾就两只腿，万一走远了岂不是惶恐之余，连寻回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是剑灵，并非凡人，天性单纯，怕是被哄骗了都不知道。
他若不去寻，难道要单单寄托于这群奴才。
愚笨至极。
“裴照！”是钟漾的声音。
裴照转过头，便看见一身粉裙的钟漾远远地朝着他的方向冲过来，活像归巢的乳雁，一下子就搂住了他的手臂。
“你想我了没有呀？”
小姑娘言笑晏晏，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已走丢是一件极其了不得的事情。
见她这副模样，裴照便是有亿万分的说教也戛然而止了。
“嗯，回府吧。”
他想，虽然是剑灵，但毕竟也才化形，在府中待得憋闷了，一下子出门见到新鲜玩意走不动道也是应当。
回来便好了。
不远处，裴瑶见着两人仿若久别重逢，两情相悦的画面，默默退后一步，嘱咐小厮把小姑娘的东西往府上送，就要离开。
当务之急，是她可怜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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