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听大致听懂了凌止姜的意思。
她穿了一双白色的小高跟，腰上的蝴蝶丝带被风吹的偏离方向，这样精致的装扮，与地上和沙铄沾到一起残留的暗红色血迹显得格格不入。
喻听耸了耸鼻子，有些嫌弃：
“血腥味，还有很浓厚的怨气。”
凌止姜有些意外地朝她看去，他的罗盘只能探查到一点厉鬼的气息在这里盘旋，因此指针紊乱地摇晃，可喻听竟然用浓厚来形容。
妖怪，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夏国若干年的历史中，就连天师传承下来的宗卷里，也从来没有关于妖怪只言片语的记载。
“走吧。”
喻听往她车的方向走，剩下的几个人在凌止姜的提醒下也坐上了他们来时的车驾。
喻家的司机通常处于一种缄默的状态，在喻听的指路下，车辆逐渐远离郊区，驶入闹市，最后……停在了一家电影院的门口。
人来人往，分外嘈杂。
喻听率先下了车，顾西洲紧跟在她身边，凌止姜也带着几个警察跟在身后。
好在几人穿的便衣，没有引起旁的喧闹，只顺着人流进去。
期间一个年长的警察带着证件与电影院交涉过后，片刻，人员便被有序而不动声色地疏离了。
他们最后停在金灿灿的爆米花前，旁边立着一个大冰箱，里面大多是汽水，还有橙汁。
喻听与顾西洲是能见鬼的，而凌止姜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漆黑的厉鬼身影，平常的鬼魂还要暂时开天眼才能瞧见。
“白将军？”
喻听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很认真地盯着爆米花看的鬼魂，只单单从他的装束看，便足以让喻听想起对方的身份了。
果不其然，鬼魂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可爱乖巧的娃娃脸。
“你能看见我？哦对，你是妖怪。”
白将军抿了抿唇：
“不要叫我白将军了，我已经不是将军了，叫我白穗年就好。”
“白将军？”
凌止姜看不见已经不算是厉鬼的白穗年，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不过从喻听的语言中能够认识到，他不禁有些震惊。
喻听与白穗年四目相对，那鬼魂也不知是天地间什么奇异的物质构成的，竟然还会脸红，顾西洲看见对方垂着眸子，一点绯红色浮上面颊。
他默不作声地碰了一下喻听的手臂，成功引起喻少爷的注意。
几个警察看见几人对着空气看，连凌止姜都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随即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他们不禁往凌止姜的方向看，对方似乎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随即几道符咒打到他们的双目上，片刻，一道穿着软甲的长发少年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几人的世界观刚受到冲击，尤其以那个年轻人为甚，片刻，那少年鬼出了声。
“你……你真好看。”
他对着喻听别别扭扭地说道。
喻听倒是一点也不扭捏，笑容愈发明媚：
“谢谢，你很有眼光。
年轻警官神色恍惚，觉得事情的发展与他想象中的实在大相庭径。
顾西洲脸色渐黑，这时候凌止姜朝前走了一步：
“白先生，你在这里有看到其他的鬼吗？”
倘若是看见旁的鬼，凌止姜还会有所怀疑，可第三回灭门案的发生时间，正好与他们几人被困在幻境里的时间相重合。
顾西洲每回听见凌止姜说话，都会有一种隐晦的不爽，可这回，却觉得对方开口的时机正正好。
白穗年有些茫然地看向喻听。
“白穗年，刚刚在这里的鬼去哪里了？”
她问的很直接。
喻听刚说完，才想起一些虚伪的礼仪，总觉得这样直接下来显得咄咄逼人，应该要先同对方打招呼才比较客气。
于是她颇为画蛇添足的问道。
“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东西看起来很好吃，我吃不到，就想看看。”
他简单两句话回答了喻听的问题，又想起前一句。
“刚才在这里的鬼，不小心踩到了我的脚，同我道歉，然后就走了。”
顾西洲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傻白甜。
哪里是只踩了一脚，那只鬼把他的气息杂糅在白穗年的身上，但凡有个学艺不精的天师循着鬼气过来，见到他，指定把他当做灭门案的凶手。
这道歉，只不定就是因为要拿白穗年顶包才于心有愧。
凌止姜显然也想到了，倒是喻听颇为感慨地附和了一句：
“这鬼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几个警察围观着，竟恍惚间生出一种鬼与人也没什么不同的想法来。
“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但是带完路之后可以请我吃这个东西吗？”
白穗年有些小心翼翼地指着眼前的爆米花桶。
“可以。”
凌止姜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道。
白穗年眼巴巴地看着喻听，似乎只有对方说的话才能被他捕捉到。
“我请你吃。”
喻听想拍拍对方的肩膀，但失去了金锁的加持，白穗年显然还没有凝成实体。
白皙的手掌在对方的肩膀上穿过，喻听想起自已还吃了人家的小金锁，一时之间罕见的有点心虚。
顾西洲觉得对方不怀好意，得寸进尺。
怎么，连吃个爆米花都要喻听请的。
几人一鬼又从电影院出去，弯弯绕绕地走到一个坟地里。
整齐的墓碑，每一个都长得一模一样，大理石的质地，一时间显出一种奇异般的诡异感。
“你们看，就在那里。”
白穗年往里面的位置指了指。
能见鬼的符文还没有失效，几个警察很显然看出里边有一个黑色的鬼魂，在白穗年的对比下，那只厉鬼便显得尤其骇人了。
“果然，这年头好鬼还是不常见。”
已经接受了唯心思想的年轻警察如是说。
他们步子自然地走到厉鬼前的墓碑旁，看着碑上整整齐齐的几个大字，写着江雪昕之墓。
厉鬼看不见眼睛，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移动，像血淋淋被剥了皮的青蛙，发出冰凉的腥气。
“别装了，你们看的见我。”
厉鬼的声音嘶哑，听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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