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序当然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惯常爱逗人玩。
“郡……郡主，我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你？”
季凛不自觉问道。
却见眼前的漂亮少女捂着唇角嗤的笑了一声：
“原本以为你是个嘴笨的，现在看来倒是很伶俐。”
季凛抬眸看她，原本想要解释，可在她的面前却又迟迟说不出话来。
宋槐序又笑：
“你看，怎么就聪明了一会，又变成了方才那样呆愣的模样，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
她很恶劣地拉长了声音，像是要吊着人的胃口：
“从你还没被侯府抓回去，我就在路先生那里见过你。”
路先生是季凛曾经的夫子，教授他四书启蒙，听见这个熟悉的名讳，季凛有些怔愣。
“旁人只知路先生策论写的好，倒不知他琴画也是一绝。”
季凛听懂了，想来他们两人还曾经拥有同一个夫子，只是学的东西不全一样。
他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站在女子面前，就下意识地瑟缩扭捏。
“行了。”
宋槐序把手从季凛的脸上移开：
分明是那样柔弱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嚣张极了。
“我来侯府只是为了亲自通知你，你家把你卖给我了。”
季凛有些骇然，却发现自已半点也不排除这样陌生的感觉，他唇舌嗫嚅，半晌，才听见自已嘶哑的声音：
“好。”
闻言，宋槐序笑容骤然变得格外明媚灿漫：
“这就对了。”
仅仅过了一个半月的时间，除却对方时不时上门叨扰一番，给他带些京城里时兴的玩意，他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波动，可整个人却分外诚实地期待着宋槐序下一回的登门。
直到又一回推开窗匣，正好与宋槐序手里折来的杏花对上，女子眉眼漂亮的晃人，季凛听见她的声音：
“你娶我吧，季凛。”
季凛甚至不知道自已怎么表面镇定地点了头。
即便外室子的身份属实上不得台面，可为了续上与郡主的这门婚姻，盛远候原本打算光明正大地将已逝的戚氏抬为平妻。
可这一决定不仅遭到了侯夫人的反对，连季凛都没有答应。
出于这样的缘由，这场婚事只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上面的主子不开心，可底下的奴才得了赏赐，俱都是喜气洋洋的。
红绸挂上了房梁，手巧的丫鬟剪了些纹样漂亮的窗花，喜字在大红蜡烛的昏黄火光里显得愈发晦暗。
骑着高头大马亲自上门迎娶的时候，季凛拉住缰绳，他生的好看，眼眸上翘，颇有些锐利之感。
原本俊朗的样貌在一身绯红的装束映衬下，素日沉闷的性子都腾升出了些少年意气。
眼前的女子穿了一身花样繁复的喜服，绣着金线的红盖头遮挡住了那张漂亮的脸庞，季凛分明清楚地明白，对方这会根本看不见他的动作，可望着她，还是下意识地扯出一抹笑意。
丫鬟搀扶着宋槐序的手，季凛的目光便紧紧地跟着，直至对方的身影被喜轿的帘子遮挡住，一路锣鼓喧天，红妆十里，过往两旁的百姓俱都围着，眼里尽是艳羡与好奇。
绕过一系列繁杂的礼仪，季凛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的抓不住重点，比起寻常时候的不耐，这会他却能够忍着对盛远候的厌恶，甚至面上还露出些明媚的笑意。
倒是没什么人来劝他酒，就连寻常瞧他不顺眼的季氏两兄弟都没在宴席里多待，想来也是知道这场婚事的重要性。
走进厢房的时候，季凛甚至能够清楚地保留着所有的意识，没有被酒精灌醉，只是那股不真实的感觉比起往前更深刻了些。
精致小巧的喜秤挑起那一袭艳红的绸布，季凛只觉得呼吸一窒，险些缓不过气来。
宋槐序原本清丽的容貌染了粉，像是水墨画勾勒上了浓重的颜色，那副柔柔的柳叶眸微微往下垂，繁复的花钿点在额间，唇上沾了艳丽的绯，似乎是染了香的胭脂。
季凛的手微微发颤，望着眼前的景致，片刻都没有回过神来。
“好重呀，季凛。”
宋槐序朝他笑了笑，神色与往常没什么差别，盖头落下来后，她便急匆匆地把鬓发上的珠钗金冠拆了个干净，只留下分外素净的乌发，有几缕恰好垂落在脸颊两边。
这样的情景便愈发熟悉了，季凛有些恍神，在宋槐序的目光中，四周光怪陆离，像碎裂的冰晶，只留下细碎的残片。
“季凛，季凛……”
季凛抬起头，就看见宋槐序正朝着他笑着，只不过不再是凡间的宁安郡主了，而是天衍宗绛峰的小师姐。
“师姐……”
季凛喉头干涩。
他已然意识到了方才的幻境是建立在自已曾经的记忆里的，而宋槐序对他的特殊，很大部分原因，是他心中生出的欲念悄无声息的影响。
季凛不敢肖想宋槐序当真对他有着那样的心意。
再者，他的识海微微发涨，就像是其中有着更扩大的灵魂在缓缓觉醒，而季凛却一点也不忧虑，反而对这一切的发展感到理所应当。
“真有趣，我在幻境中竟然这样胁迫你。”
宋槐序眉眼舒朗，听见她话中隐含的情绪，季凛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他倒是害怕对方觉得他冒昧，再也不打算理会他了。
冰湖边还残留着几只云锦鸡，季凛盯着鞋尖，似乎在等待宋槐序的审判。
“师姐，我……”
宋槐序往前走了一步，离季凛的距离近了，她像是幻境里的宁安郡主一样，伸出手捏住了季凛的面颊。
“你怕我么？”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不怕的。”
季凛的语气比她更低，恍如情人间的呢喃。
“原来你从前的性子，竟然是这样的。”
宋槐序松开手，笑意吟吟。
听见她的声音，季凛恍的一下攥紧了手，众所周知，幻境通常能折射出一个人真实的心理与性子，他有些畏惧对方发现他的狼子野心，从而招致来女子的厌恶。
“师姐……”
季凛想要解释，却被宋槐序的话正好打断。
(http://wmfxsw.com/book/227076-9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mf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