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亨整个人,被绳索五花大绑,悬空吊在房梁上,来回摆动着,像一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体,在无休止的运动。
他在剧烈的摆动中,还身不由已,微微颤抖着,就连那胡须,也难以控制地不停地抖动着,两眼紧闭着,不愿多看一眼凶神恶煞,面色狰狞的马匪军,更不敢去看那翻滚着油花,散发着呛鼻刺眼的油烟气的小铁锅,只是痛苦惊恐地在心里说道:“无上太乙救苦天尊,榆林窟真乃磨难重重,苦海无边,今有土匪兵痞再次造访,贫道与宝寺,必有一场浩劫,在所难免啊!”
突然,房屋外面,清脆的枪声,犹如爆豆似的,响了起来。
惊恐痛苦,悲伤绝望的郭元亨,被骤然响起的密集枪声,惊吓得身体,猛然抖动了一下,这就使原本自由摆动的身体,摆动得更欢了,他不知道,又有什么新的灾难降临了,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睁开眼睛,紧张地瞅着房门口。
手拿小铁勺,急步走向小铁锅的马匪兵,戛然而止,惊恐地扭头看向房门口。
站在房子里面的另外几个马匪兵,不知道房子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惊疑地把几道目光,射向了房门口。
大檐帽马匪军官,伸手一指站在房子里面的其中一个马匪兵,怒吼道:“你出去看看,谁在乱打枪?!”
被指派的马匪兵,提起立在墙边的长枪,撒腿就向房外跑去。
刚跑到门口,好像看见了什么,正要举枪射击,可是,手里的枪,还没有举起,就听一声枪响,这个马匪兵,便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手上的长枪,随手扔在了一旁。
这时,仿佛天降神兵神将似的,房门口,冒出来了十几个手拿长、短枪,头戴五角红星灰布单帽,身裹羊皮的军人来。
大檐帽马匪军官,一见这个阵势,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边取身上背的枪套里的驳壳枪,一边对手下士兵命令道:“共匪来啦!快抄家伙,给老子打呀!”
房子里的几个马匪兵,慌忙抓起立在墙边的长枪,拉动枪栓,就要向站在门口的十几个“红五星”开火。
郭元亨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当即惊恐过度,冷汗直冒,一阵眩晕,昏厥了过去。
当他慢慢睁开眼睛,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地上,不过身下铺着一张生羊皮,绑在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去,放在一边,地上东倒西歪,横七竖八,躺着大檐帽马匪军官和他手下几个马匪兵。
一个头戴用红布缝制的五角星,颜色已经变得灰白的帽子,身穿破旧的灰布单衣,衣领上,同样缝着两小块长条条红布,头发蓬乱,眼窝深陷,面容憔悴黑瘦,脚上缠裹着破布,屁股上吊着一个装着短枪的红牛皮枪套的20多岁的小伙子,拿一块从自已衣襟上,撕下来的灰布条儿,正给他还在流血的脖子上,轻轻包扎着。
房子里面,还来来往往,走动着一些同样头戴五角红星灰布帽,身裹羊皮,或牛皮,或破毡,或烂麻袋片,身背长枪,或身背大刀,头发蓬乱,眼窝深陷,面容黑瘦的小伙子,他们有的人,赶紧灭掉火,端走呛鼻刺眼的油锅,也有的人,两人一组,抬走了马匪军的死尸,还有的人,手拿扫把,清扫脏污的地面。
一个身背长枪的小伙子,走过来,对正在给郭元亨包扎脖子上伤口的小伙子,立正敬礼道:“报告连长,经过清点,我军击毙马匪军士兵40人,少尉排长一人,总共41人,无一人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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