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位被称为“连长”的小伙子,恰好也给郭元亨包扎完脖子上的伤口,站起来,对前来报告情况的背长枪的小伙子,用川腔口音吩咐道:“这样就很好啦!现在,首先要在山口制高点,安排一明一暗的警戒哨,再让同志们仔细打扫战场,随后再挖个坑,将那41个马匪军尸体掩埋了,然后,就地宿营,等待总部首长新的指示。”
背长枪的小伙子,向“连长”立正敬礼后,急匆匆离去。
郭元亨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地走到连长面前,诚惶诚恐,语无伦次地鞠躬作揖道:“长官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说着,捋袖提袍,就要下跪磕头。
连长见此情景,面带微笑,急步迎上,伸出双手,连忙扶住郭元亨,十分和气地用川腔口音,劝解、安慰道:“老道长,身体感觉好些了吧?!请不要担惊害怕,我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是专门为穷苦人打天下的革命队伍,奉命前往星星峡而路经贵地,惊扰了道长,还望道长海涵!”
郭元亨上下打量着面前站着的这位“工农红军”长官,高挑挑的大个子,穿着破烂的灰布军装,头发乱糟糟的,两个眼窝深深塌陷着,颧骨高突,黑瘦的脸上,简直成了皮包骨。
看着,瞅着,瞅着,看着,郭元亨心疼难过极了,热乎乎的眼泪,情不自禁地“噗簌簌”,涌流了出来——
他激动地心潮澎湃,暗自赞叹:“多么心底善良的好小伙子啊!多么客气和蔼的仁义工农红军啊!古语云——吉人自有天相!无上太乙救苦天尊,可怜可怜这些好孩子们吧!救救他们吧!帮帮他们吧!”
郭元亨亲热地伸手拉住这位红军连长的一只手,动情地邀请道:“红军长官,有劳大驾,随贫道来!”
拉着红军连长的手,并肩走出房门,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身着五颜六色而又破烂不堪衣衫的“工农红军”,悄悄地在山崖石坎下,以及榆林河岸两旁的石滩上,大榆树下,山脚跟里,毛柳丛中,沐浴着寒露冷风,依靠着石头树木,暂时宿营歇息,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胡须抖动,紧紧抓着这位红军连长的手,一边使劲摇晃着,一边赞不绝口地说道:“你们工农红军,纪律严明,爱护百姓,真乃天降义兵!
哪像穿着屎黄色衣服的马匪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让人深恶痛绝,恨之入骨呀!”
说到这里,又朝着北面山后,大声喊道:“张祖德、徒儿们,别藏着啦!都快出来,招呼工农红军吧!”
红军连长,朝北面山后一看,就见从那儿,跑出两个年约20岁、身穿黄袍的小道士和一个年约40岁、身穿黑布衣裳的中年男人。
原来,郭元亨的两个徒弟和勤杂工张祖德,白天到蘑菇台磨房里磨面,除此之外,还在附近开垦的地里,春种秋收,务弄庄稼,饲养马骡牛羊,夜里值守在榆林窟中。
这天清晨,他们三个人,跟往常一样,从榆林窟赶了过来,老远的就看见,40几个身穿屎黄色衣服的马匪军,包围了郭元亨住的四间磨房,知道事情不好,就赶紧在北边山后,暂时躲藏了起来,暗底里,观察着这里的动静。
郭元亨等两个徒弟和聘用的勤杂工张祖德,跑到他的跟前,这才吩咐道:“徒儿们,赶快把三间磨房里的石磨、石碾子等杂物腾出来,把房子打扫干净,好让红军长官们歇息。”
随后,又转脸对勤杂工张祖德吩咐道:“张祖德,你赶紧取出200斤面粉,2石4斗小麦,6斗黄米,30斤清油,4袋硝烟,让工农红军先生火做饭,稍后再宰2头黄牛,20只羊,改善一下工农红军的伙食。”
就在这时,从他俩刚走出来的房间里,又走出一个手拿一张生羊皮的红军战士,径直来到他俩跟前,对红军连长说道:“连长,这是您先前,从自已身上取下来,铺在地上的羊皮,赶紧裹在身上吧,外面太冷了,不然,会冻坏身体的!”
红军连长,微笑地接过这位善良的红军战友,递过来的生羊皮,往自已的身上缠裹着……
郭元亨睁大两只眼睛,仔细瞅着那块刚才自已已经躺过的,也许还带着自已身体气味的破旧羊皮,心底里,油然升腾起了一阵感动和难过,禁不住两眼一热,泪水又“噗簌簌”涌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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