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上的雾气还未散尽,我攥着刚译完的中情局密报,指节 在羊皮纸上压出几道白痕。
铜雀烛台上的火苗跳了跳,映得满舱 朱漆屏风忽明忽暗。小七捧着鎏金痰盂候在帘外,连呼吸都放得 极轻 —— 自打前些日伦敦港炮战,满船人都晓得太子爷的脾气比 火药桶还炸。
" 孟格菲兄弟 . . . . . . 热气球 . . . . . . "
我喃喃着蘸墨圈出法兰西那段密文, 朱砂在 " 飞升三百丈 " 几个字上晕开血渍般的红。恍惚间仿佛看见 前世战机划破长空的银翼, 喉头突然发紧,
" 来人! 传和珅、 朱 珪、 杨芳! "
甲板上的脚步声杂沓如雷。朱珪官袍下摆还沾着墨汁,显然刚从 报馆赶回;杨芳肩甲上凝着层薄霜, 腰间新配的燧发枪泛着冷光; 和珅最是从容,翡翠扳指转得滴溜圆,袖口隐约露出半截法兰西 贵妇的情书。
" 都瞧瞧。 "
我将密报甩在镶螺钿的楠木案上, " 法兰西人捅破天了! "
三人凑近细看, 舱内霎时响起倒抽冷气声。杨芳一拳砸在舱壁:
" 三百丈! 这要是往江户城扔火药包 . . . . . . "
话未说完, 和珅己抚掌轻 笑:
" 主子圣明! 咱们正愁攻不下倭寇的箭楼, 这热气球简首是 天赐的云梯! "
我盯着地图上蜿蜒的对马海峡, 指尖在长崎港重重一叩:
" 和珅, 你带中情局的人去里昂。孟格菲兄弟若肯来大清,许他们子爵爵 位、 黄金千两。 若不肯 ——"
案头的青花瓷盏突然迸裂, 茶水顺 着裂纹滴答坠落, " 就把热气球图纸塞进他们喉咙! "
" 臣领旨! "
和珅躬身时, 袖中滑落枚金怀表 —— 表盖上刻着鸢尾 花纹, 怕是拿破仑送的 " 小礼物 " 。
" 朱珪, "
我转向正捋须沉吟的老臣, " 英吉利那个法拉第 . . . . . . "
话音 未落, 朱珪浑浊的老眼陡然精光西射:
" 臣读过渡鸦书院的手札, 这 ' 电动机 ' 若成, 怕是连蒸汽机都不够看了! "
他颤巍巍从怀里掏 出本《泰西奇器图说》,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炭笔素描 —— 正是 电动机的雏形,
" 臣愿亲赴剑桥, 定叫那红毛书生为殿下效命! "
我颔首允准, 转头瞥见杨芳焦躁地枪柄:
" 伏特的电堆在伦 巴第? "
这位南海悍将猛地挺首腰板:
" 主子放心, 米兰城的耗子 洞臣都掏过! "
我嗤笑一声, 抛去半块虎符:
" 带一营火枪手, 扮 成马可波罗的后裔。买不到就抢,抢不到就烧 —— 横竖不能落在 奥地利人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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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
里昂郊外的葡萄园飘着焦糊味。孟格菲兄弟的作坊隐在 百年橡树林里,青石墙上爬满紫藤萝。和珅摇着洒金折扇迈进院门时,正撞见个羊皮围裙的男子往柳条筐里塞草纸 —— 正是弟弟 约瑟夫。
" 好精巧的玩意儿! "
和珅指尖拂过藤编吊篮, 金丝绣的蟒纹袖口 扫过蒙布, " 听说二位能让凡人登天? "
哥哥雅克警惕地攥紧图纸, 生硬的法语里带着普罗旺斯口音:
" 公爵阁下, 我们的发明不卖! "
" 公爵? "
和珅噗嗤笑出声,扇骨突然抵住雅克咽喉, " 是大清太子 爷要请二位喝杯茶。 "
院外霎时涌入二十名中情局侍卫, 钢刀出 鞘的寒光惊飞满林雀鸟。
约瑟夫操起铁钳欲拼,却被个蓝衣太监 甩出的金丝网兜头罩住 —— 网线上淬了麻药, 见血封喉。 雅克目眦欲裂:
" 你们这是强盗! "
话音未落, 和珅的折扇 " 唰 " 地 展开, 露出内衬的《热气球作战图》:
" 强盗?等你们的气球载 着开花弹炸平江户城,天下人会跪着喊 ' 神仙 ' ! "
他忽又变戏法似 的掏出个珐琅匣,掀盖瞬间金光耀目 —— 竟是拿破仑加冕时戴过 的金月桂叶!
" 法兰西皇帝亲笔信。 "
和珅将羊皮卷拍在案上, 火漆印上的蜜蜂 纹犹带余温, " 太子爷许你们在顺天府建研究院, 每年拨十万两 雪花银 . . . . . . "
他俯身逼近面色惨白的兄弟俩, " 或者, 我现在就把作 坊烧了, 就说二位不慎引燃松脂 —— 选吧? "
暮色降临时, 三辆蒙着黑布的马车悄然出城。车厢里, 约瑟夫摩 挲着金月桂叶喃喃:
" 哥哥, 他们的吊篮设计比我们先进二十 年 . . . . . . "
雅克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橡树林, 喉结动了动:
" 闭嘴! 等到 了天津卫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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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轮月亮照着剑桥大学的尖顶。朱珪裹着灰鼠皮大氅,拄拐杖 叩响圣约翰学院的门环。开门的助教还没张嘴,先被塞了锭马蹄 金:
" 老朽找迈克尔 · 法拉第。 "
实验室里飘着焦糊味,满墙都是潦草的演算公式。瘦削的青年从 电磁线圈堆里抬头, 镜片上糊着层铜绿:
" 先生, 我还没吃晚 饭 . . . . . . "
朱珪颤巍巍展开《电磁感应论》手稿, 枯枝般的手指划过 某行算式:
" 这里, 该用麦克斯韦方程修正。 "
法拉第霍然起身, 试管 " 哗啦 " 摔碎一地:
" 您怎么知道麦克斯 韦 . . . . . . "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 —— 老翰林身后闪出西名褐衣人, 袖口 隐约露出淬毒袖箭的寒光。
" 太子爷要助你建成这发电机, 但不在这里。 "
朱珪将翡翠鼻烟壶 按在电磁铁上,壶盖 " 啪 " 地被吸起, " 跟老夫走,给你比大英博物 馆大十倍的实验室。 "
见青年还在犹豫, 老翰林突然剧烈咳嗽, 帕子上洇着血丝: " 咳咳 . . . . . . 殿下说了, 带不走人 . . . . . . 就带走脑 袋 . . . . . . "
门外忽传来纷沓脚步声。法拉第慌忙将手稿塞进壁炉,火舌蹿起 的刹那, 褐衣人甩出铁链缠住赶来教授们的脚踝。朱珪杵着拐杖 微笑:
" 对不住, 太子爷最烦人碍事 . . . . . . "
拐杖龙头 " 咔嗒 " 弹开, 迷 烟瞬间弥漫整条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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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城的月光冷得像把匕首。杨芳蹲在圣玛丽亚教堂钟楼顶,鹰 隼般的眼睛盯着对面公爵府。伏特实验室的铜门栓在月光下泛着 幽光, 两个奥地利卫兵正围着火盆打盹。
" 动手。 "
他朝身后比个手势, 十二名火枪手顺着绳索滑降。落地 瞬间,领头的老张摸出根鹤嘴铜管 —— 正是工部新制的万能钥匙。 锁芯 " 咔哒 " 轻响, 铁门刚开条缝, 刺鼻的酸味扑面而来。
伏特伏在案头酣睡,花白胡子泡在溢出的电解液里。杨芳扫视满 室瓶罐, 目光突然钉在角落铁箱 —— 箱盖上烙着双头鹰徽记,锁 眼还插着半截钥匙。
" 搬! "
他低喝一声, 火枪手们立刻扯开油布。 忽听 " 叮铃 " 脆响, 天花板坠下串铜铃 —— 奥地利人的暗哨响了!
" 他娘的! "
杨芳抬枪轰碎吊灯, 玻璃碴子如雨纷落。伏特惊醒的 尖叫卡在喉头,被老张用浸了的帕子捂住口鼻。走廊传来纷 乱脚步声, 火枪手们边退边撒铁蒺藜,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扛着铁箱翻出围墙时,杨芳忽觉肩头一热。低头看去,奥地利人 的长矛在铠甲上划出火星。
" 撤! "
他反手甩出烟雾弹, 米兰城的 夜空炸开朵青紫色烟花 —— 正是发给接应船队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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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舰队途径加勒比海域,镇海号底舱灯火通明。孟格菲 兄弟蹲在丝绸缝制的巨型气囊前, 用胶水粘合最后一道接缝;法 拉第的电磁铁在角落 " 嗡嗡 " 作响, 电火花映得朱珪的老脸忽青忽 白; 杨芳踹开伏特的铁箱,二十组电堆在琉璃罩里泛着诡谲蓝光。
" 成了! "
和珅捧着热气球的《升空纪要》冲进舱门, " 载重八百斤, 配硫磺弹五十枚! "
我着电堆冰凉的铜柱, 恍惚看见紫禁城 亮起电灯的景象。 法拉第突然指着海图惊叫:
" 殿下! 电动机若 能驱动螺旋桨 . . . . . . "
话音未落, 瞭望塔传来刺耳警哨。 阿迪斯撞开舱门吼道:
" 海盗 舰队来了! 足足二十艘战船! "
我疾步冲上甲板, 望远镜里米字 旗遮天蔽日。 船头的骷髅旗在迎风摆动。
" 放气球! "
我沉稳的说道, 心想: 来的正好, 试试这热气球的战 力。 孟格菲兄弟手忙脚乱点燃松脂炉, 巨幅绸布在火光中缓缓膨 胀。
海盗头子的冷笑凝固在嘴角 —— 他眼睁睁看着竹编吊篮升空, 十二名火枪手端着连发铳, 如天兵降临般悬在舰队正上方。
" 开火! "
杨芳挥旗下令。硫磺弹雨点般坠向敌舰风帆, 平静的海 面顿时化作火海。
法拉第突然拽我衣袖:
" 殿下, 电堆能引爆火 药库! "
我怔了半秒, 狂笑着示意杨芳将伏特的发明抛向最近敌 舰。
" 轰 —— ! "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我攥紧烫手的电堆残片。硝烟弥漫的夜空 上,热气球正拖着龙旗掠过残月,像极了梦中那架划时代的铁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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