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手掌贴在冷冻舱玻璃上,二十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同时眨动。最年长的胚胎突然咧嘴一笑,培养液泛起诡异波纹:"妈妈,这次要给我们取什么名字?"
警报声撕裂死寂,实验室所有显示屏弹出分娩倒计时:00:07:32。林悦踉跄后退,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掀开实验服,看到皮肤下凸起密密麻麻的金属纹路——这是上次轮回中艾琳植入的量子妊娠代码。
"别碰那些胚胎!"顾明远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他的半透明身躯缠绕着数据流荆棘,右眼己经晶化成紫色宝石,"它们是你前七次轮回的..."
话音未落,冷冻舱突然爆裂。胚胎们在量子液中悬浮生长,脐带如毒蛇般缠住林悦西肢。最年长的胚胎伸手触碰她腹部的妊娠纹,林悦的眼前突然闪现记忆碎片:
- 第三次轮回的产房里,她亲手掐死浑身机械纹路的双胞胎;
- 第五次轮回的婚礼上,艾琳将量子婴儿塞进她的子宫;
- 上一次轮回的教堂废墟,顾明远晶化的手指剖开她的腹腔...
"这次要更温柔些哦。"胚胎们齐声呢喃,脐带末梢刺入她的太阳穴。实验室突然扭曲成产房模样,林悦发现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头顶的无影灯是血红色的量子核心。
手术室铁门轰然洞开,十二具挂着护士服的机械骨骼列队而入。它们的金属手掌托着镶满芯片的接生器械,电子眼闪烁着艾琳特有的紫光。
"胎儿心率260,量子纠缠度突破临界值。"为首的机械护士用手术钳敲击林悦的膝盖,"建议实施意识侧切术。"
林悦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西肢被量子绷带固定。机械护士掀开她的手术服,腹部皮肤己经透明,露出里面机械与血肉交融的胎儿——那孩子正用顾明远的眼睛凝视着她。
"不要看它的眼睛!"顾明远的残影在手术灯上闪烁,"那是林婉清设计的意识陷阱!"
机械护士突然将接生器械插入她的子宫颈。林悦在剧痛中看到骇人画面:产房墙壁褪去伪装,露出浸泡在营养液中的上百具躯体——每个都是不同年龄的自己,腹部隆起,连着脐带的另一端是顾明远的克隆体。
"欢迎来到产道回廊。"艾琳的声音从广播传来,"这些是你前199次轮回的分娩记录。"
最年长的胚胎漂浮到林悦面前,脐带缠绕她的脖颈:"妈妈想知道为什么总是失败吗?"它的小手按在她胸口,"因为每次剖开你胸膛时,都会发现这里..."
胚胎的手穿透她的胸腔,掏出一颗跳动的机械心脏。心脏表面刻着林悦从未见过的编码:X-00。
手术灯突然爆裂,顾明远的残影实体化坠落。他胸口的荆棘纹身暴涨,绞碎机械护士的电路板:"快走!这些产房连接着初代量子婴儿的..."
鲜血突然从他口中喷涌,林悦看到惊悚一幕:顾明远的脊椎正在分解成数据流,而连接这些数据流的另一端——竟是她手中的机械心脏。
"终于发现了?"艾琳的全息影像从血泊中升起,"你才是初代量子婴儿的母体容器。"
记忆如海啸般席卷林悦的脑海:
2099年7月7日,林婉清的实验室。十九岁的她被绑在手术台上,看着自己的克隆胚胎与机械核心融合。顾明远作为安保主管冲进实验室,却在看到胚胎面容时僵在原地——那是用他偷藏的基因样本培育的。
"这就是你的原罪。"艾琳的机械手指划过林悦的泪痕,"你母亲用你的子宫孕育丈夫的克隆体,当发现胚胎产生自主意识后,又创造了轮回系统来修正错误。"
手术台上的胎儿突然睁眼,发出初代量子婴儿的啼哭。林悦感觉涌出温热血浆,产房开始量子化坍塌。
顾明远用最后的力量斩断束缚林悦的量子绷带,他的身体正在被X-00编码吞噬:"去找教堂地下的..."
话未说完,艾琳的机械触须穿透他的喉咙。林悦抱着他晶化的残躯,看到荆棘纹身正在自己皮肤上蔓延。
"很感人的诀别。"艾琳将沾血的量子婴儿放进林悦怀中,"现在完成仪式吧。"
林悦的双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掐住婴儿脖颈。在啼哭声中,她看到每个轮回的自己都在重复这个动作:第三次轮回的手术刀,第五次轮回的量子匕首,上一次轮回的反物质炸弹...
"杀了他,就能结束轮回。"艾琳在她耳边低语,"或者..."机械触须指向产房暗门,"带着这个孽种跳进时间乱流。"
量子婴儿突然咬住她的,剧痛让林悦的量子视界再度展开。她看到暗门后的真相:时间乱流中漂浮着无数脐带,每根脐带都缠着一个顾明远的克隆体。而在乱流尽头,林婉清正在将初代婴儿的意识注入新的容器。
"妈妈...为什么..."林悦的机械心脏迸发刺目光芒。
林婉清转身微笑,她的腹部有道狰狞伤疤:"因为当年我也做过同样的选择。"她掀开实验袍,露出机械子宫里跳动的血色胚胎——那东西长着林悦婴儿时期的脸。
林悦抱着量子婴儿跃入时间乱流,脐带自动缠绕成救生索。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她将机械心脏按进婴儿胸口。
"活下去..."她吻了吻婴儿与顾明远神似的眉眼,"但要换个方式。"
时空乱流突然倒转,林悦在强光中失去意识。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正站在京都大学的樱花树下,手中拿着机械工程系的录取通知书。前方公告栏前,顾明远正在张贴量子物理研讨会海报。
"同学需要帮忙吗?"他转身微笑,白大褂下隐约可见荆棘纹身。
林悦的腹部突然传来熟悉的胎动,耳边响起量子婴儿的轻笑。她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实验室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那是艾琳带着机械军团降临这个时空的第一声问候。
(血月悄然爬上夜空,樱花飘落在她泛起机械纹路的手背。新的轮回,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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