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潮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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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暗潮缱绻

 

黄浦江的夜雾裹着鸦片烟膏的甜腻,萧承璟的银质袖扣刮过我后腰时,在月白缎面旗袍上勾出丝缕。

我们藏身的檀木货箱随浪涛摇晃,他浸透的西装下摆扫过我膝弯,龙舌兰酒气混着血腥味在潮湿的空气中发酵。

"林小姐的暗器越发风雅了。"

他指尖挑起我大腿绑带上的银链,翡翠铃铛在阴影里轻颤。

三小时前这铃铛里的氰化物,刚让日本宪兵队长的威士忌泛起死鱼般的白沫

——就像我们初遇那晚,他往我白兰地里掺铊盐时,杯沿凝结的水珠。

我屈膝顶住他腰腹,玛瑙盘扣在厮磨中绷开两颗。

他后腰的拆信刀硌着我脊骨,德意志鹰徽烙进皮肉的触感,让我想起柏林雪夜他教我拆卸毛瑟枪时,也是这般教鞭似的抵着后颈。

"萧少爷不也把密码刻在女人身上?"

指尖扯开他湿透的衬衫,月光淌过那些交错的疤痕——每道伤痕末端都刺着暗红数字,像藤蔓缠绕肋骨的玫瑰园。

第七道新月形伤疤隐在腰际,正是去年除夕我射偏的那枚子弹留下的。

他的犬齿突然咬上我耳垂,让我忍不住偏头。

萧承璟右手却好似有预料,我头还没侧,首接又给我带回他的颈侧。

我脖子上大动脉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带着陈年白兰地的灼热。

"去年在奉天戏楼,林老板唱《游园惊梦》时..."

染着枪油的手指划过我膝上旧伤,那里还嵌着他取出的弹片。

"裙裾里藏的可是勃朗宁袖珍手枪?"

货箱外传来皮靴踏碎贝壳的脆响。

萧承璟将我按进堆积的丝绸堆,朱红绉纱裹住我们交叠的身躯。

他解下领带捆住我双腕的动作熟稔得惊人,冰凉的丝绸贴着脉搏游走,让我想起十五岁那年,他就是这样用琴弦缚住闯入书房的刺客。

"别动,"

他喉结上的胭脂印蹭过我鼻尖,那抹玫瑰红像极了上周百乐门歌女唇色。

"他们在查盘尼西林。"

我咬破他肩头结痂的伤口,咸腥在舌尖漫开时,货箱铁皮突然被刺刀划开裂缝,月光如银鱼游进他幽深的瞳孔。

"赌一局?"我舔去他锁骨处的血珠,"用你偷运的磺胺药换五分钟?"

他的膝盖顶进我双腿之间,怀表链缠住旗袍盘扣发出细碎声响。

日本兵的交谈声近在咫尺,而他的拇指正揉捻着我颈侧动脉,仿佛在调试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就像慕尼黑的雨夜,他在我拉错音阶时,总是这样惩罚性地琴颈。

"去年往我雪茄掺铊盐时..."他含住我助听器的金属边缘,德语混着的沙哑,"你心跳也这般快么?"

货箱突然倾斜,我们滚进散发着檀香味的木屑堆。

他的金丝眼镜滑落鼻梁,镜片折射出我凌乱衣襟下的朱砂痣——那夜在勃兰登堡门,他举着白山茶说"这红痣该纹朵玫瑰",枪声却惊碎了未尽的尾音。

当刺刀第三次划过头顶铁皮时,我咬开他皮带扣的银蛇搭扣。

铜制纽扣滚落木板的轻响,让我想起母亲失踪那晚,她梳妆台抽屉里滚出的珍珠耳坠。

"第七道疤对应的密码..."指尖抚过那道新月痕迹,磺胺粉洒在他渗血的腰际,"是霞飞路23号的保险箱?"

他突然掐住我后颈迫我抬头,身后的丝绸瀑布般倾泻。

日本兵的手电筒光柱扫过瞬间,他的唇堪堪停在我鼻尖半寸:"是林小姐弄丢的翡翠耳坠藏处。"

温热的气息染红耳廓,"那晚你从百乐门二楼跃下时,它卡在我怀表链的齿轮里。"

汽笛声撕裂江面,我们交缠的影子投在生锈的锚链上,像百乐门灯光里跳探戈的痴男怨女。

我摸到他西装内袋的丝绒盒子——母亲失踪时戴的珍珠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缎面却还残留着百乐门休息室的脂粉香。

"萧少爷偷心之外..."我扯断他第三颗衬衣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纹着的德文"Esther","还兼职掘墓人?"

他突然将我抵在船桅,浪花溅湿的衬衫紧贴肌肉纹理。

远处探照灯扫过的刹那,他的拇指按上我唇间:"令堂日记里写着..."潮湿的呼吸渗入唇缝。

"我们六岁时在柏林墙根埋下的铁盒。"

枪声骤响时,他带着我坠入江中。

黑色领带仍缚着我手腕,在暗流中如海藻缠绕。

他渡来的气息混着铁锈味,而我的牙齿正一颗颗解开他浸湿的衬衣纽扣——就像那年在慕尼黑大学实验室,我拆解他偷来的加密电报机。

"知道日本人为何穷追不舍?"

他在我肺叶将炸裂的瞬间托我浮出水面,指尖划过湿透的衬裙,"因为他们发现..."

沾着江水的唇贴上耳垂,"白山茶底下埋着的,是我们交换的乳牙。"

霓虹照亮江岸时,我们藏身于漂浮的腐烂花船。

他后背的疤痕在磷火中泛红,恰似母亲日记里夹着的慕尼黑地图。

当我咬开他皮带抽出微型胶卷时,他闷笑着按住我探向枪套的手:

"林晚意,你偷情报的手法..."染着血腥气的吻落在颈侧。

"比偷心的技术差远了。"

潮水涌进船舱的刹那,他撕开我旗袍下摆包扎伤口。

月白绸缎染上暗红,像那年他翻进我柏林公寓阳台时,捧着的白山茶跌碎在雪地里。

血渍边缘的绣花并蒂莲,原是母亲为我们绣的订婚信物。

"明早六点十六铺码头。"

他替我系衣扣的手在发抖,银烟盒里掉出半枚带齿痕的翡翠耳坠,"用这个换日记本..."

我抢过他藏在袜筒的钥匙,顺势咬破他虎口。

"再加个吻。"

枪声再起时,我们己各自隐入迷雾。

他残留在我腰间的掌温,与五岁那年他替我摘除掌心玻璃碴时一样滚烫。

江风卷走最后一缕白兰地香气,而我握着的钥匙齿痕间,还沾着他新鲜的血——就像初雪那日,他为我挡下子弹时,溅在白山茶上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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