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茶在硫酸瓶里舒展花瓣时,我数清了手术台上十七道束缚带的针脚。
福尔马林雾气中,萧承璟的睫毛在无影灯下颤动,像极了慕尼黑大学解剖室里垂死的白鸽。
"麻醉剂会让记忆诚实。"
穿防化服的男人举起针管,德式发音割裂潮湿的空气。
"林小姐想知道他心脏为何在右侧?"
针尖挑破我束胸衣的棉线。
"就像您想知道自己子宫里为何有节育环?"
铁门突然被撞响,走廊传来《莉莉玛莲》的旋律。
我趁机咬碎后槽牙的氰化物胶囊,苦杏仁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萧承璟的瞳孔突然收缩——这是我们约定的死亡信号。
"晚意..."他喉间的德文单词混着血沫,"勃兰登堡门..."
未尽的语句被电击器的嗡鸣斩断,但足够让我想起那夜雪地里的暗号:当他说出柏林地标,就是要我撕开他左臂的伪皮肤。
手术刀划开束缚带的刹那,警报器喷出催泪瓦斯。
我撞翻标本架,滚落的玻璃罐中,浸泡的眼球突然转动——每颗虹膜都映着萧承璟吻我时的角度。
当第七个罐子碎裂,我摸到了藏在甲醛溶液里的鲁格手枪。
"你父亲最喜欢用孕妇做冻伤实验。"
防化服男人扯开面罩,露出与萧承璟七分相似的脸。
"就像你母亲最爱在活体上练习剖宫产。"
他的手术刀挑断我束腰系带。
"知道你的初潮为何在解剖室?"
我扣动扳机的瞬间,子弹穿透他左胸——本该是心脏的位置空如黑洞。
他狞笑着撕开衬衣,肋骨间嵌着的玻璃器皿里,浮动着我的胎毛与萧承璟的乳牙。
"生命之泉计划的杰作..."
他按下墙面的卍字按钮,整面铁柜滑开露出数百个胚胎标本。
"你们是第一千西百七十一号产品。"
冰雾中飘来泛黄的实验日志,母亲的字迹刺破视网膜:"双生子需定期交换体液维持基因稳定..."
萧承璟突然挣断拘束带,染血的针管刺入男人脖颈。
在痉挛的惨叫声中,他扯下我破碎的束胸衣包扎伤口,指尖划过肋间的旧弹痕。
"现在知道为何我总爱咬这里?"他的犬齿在催泪瓦斯中泛冷光,"你父亲在这部位取走过三块活体组织。"
警报红光里,我们撞碎观察窗跃入下水道。
腐臭的浊流中,他后背的编号与我的烙印在水中倒影里拼接完整,114514的刺青数字突然渗出荧光——正是母亲日记里缺失的页码数。
"这边!"萧承璟撬开排水阀,霉斑累累的暗道里飘来广藿香。
我摸到他后腰的伪皮肤正在渗血,去年在百乐门包厢,他也是这样带着枪伤解开我的旗袍盘扣。
"林小姐的腰链...比军统的镣铐更致命..."
暗道尽头突然响起《蓝色多瑙河》。
当我们撞开锈蚀的铁门,满室烛光映照出柏林公寓的复刻场景:缺角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染血的《少年维特之烦恼》,还有窗台上那盆白山茶——花瓣数量与萧承璟每年寄来的匿名信日期相同。
"surprise."穿党卫军制服的老者举起红酒,他胸前的铁十字勋章沾着胭脂。
"Esther的乖女儿终于来取嫁妆了。"高脚杯突然炸裂,酒液在羊绒地毯上绘出上海地图。
"你们是不是每月十五会心悸?"
萧承璟的手枪突然卡壳。
“哈哈哈哈哈。”老者突然爆发出理所当然的笑声。
他掀开油画露出保险柜,转动密码盘的声音让我太阳穴突跳——那节奏与母亲哄我入睡时的《摇篮曲》完全一致。
当柜门弹开,冷冻的白玫瑰花束里裹着婴儿襁褓,褪色的血书在寒气中舒展:"致林晚意,这是你夭折的孪生妹妹。"
我后腰的旧枪伤突然灼痛,那位置正对应女婴襁褓的弹孔。
老者抚摸着水晶棺里的胎儿标本:"Esther亲自为你们做的分离手术..."
他的银杖指向萧承璟,"用他的脊髓液维持你的生命..."
萧承璟突然扯开衬衫,后背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红:"去年在虹口码头..."
他擒住老者咽喉,"你派人打穿我肺叶取走的骨髓..."
染血的指尖抚过我腰间束带,"当晚就注射进了晚意的静脉。"
枪声在此时撕裂沉默。
老者胸前的勋章突然炸开,氰化物粉末混着胭脂飞扬。
我撞翻烛台,火焰顺着红酒渍蔓延,将柏林公寓的幻象烧成灰烬。
萧承璟抱着我跃出窗户时,白山茶盆突然播放母亲的声音:"孩子们,体液交换仪式必须持续到..."
我们跌进黄浦江支流,血腥味引来食人鱼群。
萧承璟在水下撕开我残破的旗袍,犬齿咬住大腿内侧的静脉:"得罪了..."
他在我血液流入他齿间的瞬间低语。
"你的血温比慕尼黑雪夜高了0.8度..."
浮出水面时,外滩钟楼正敲响死亡节拍。
我按着他渗血的左胸,发现心跳间隔与钟摆完全同步:"这就是你说的'生命共鸣'?"
指尖沾血在他后背书写希伯来文,"在柏林公寓地窖..."
他突然将我按在潮湿的堤岸,拆信刀挑开缠住我们的水草:"那夜你发烧到41度..."
刀尖划过我锁骨处的旧伤,"我用了最原始的方式为你降温..."
染着绿藻的吻封住未尽之语,江水在相贴的肌肤间蒸腾成雾。
货轮探照灯扫过的刹那,我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与水晶棺中的女婴如出一辙。
当他咬破舌尖将血喂入我口中,基因深处的震颤突然唤醒记忆:五岁那年手术台上,母亲将他的脐带血注入我脊髓的刺痛。
"明白了吗?"萧承璟的喘息混着血腥与,"我们每个月的心悸..."他的膝盖顶开我双腿,"不是疾病..."浸透的西装裤摩擦着丝袜破口。
"是基因在渴求融合..."
江面突然漂来燃烧的实验日志。
我们交缠的倒影在火光中扭曲,泛黄纸页上的数据正在显影:每项体液交换记录后,都附着我们在百乐门包厢、慕尔堂告解室、甚至虹口码头货舱的私密照片。
"萧承璟!"我咬破他下唇,"你早知道我们是..."
"不。"他蘸着血在我胸口画基因链图案,"首到上月取你卵子做检测..."
染血的指尖探入旗袍裂口,"才发现母亲为我们设计的完美契合度..."
爆炸声突然从租界方向传来。
我们藏身的堤岸开始塌陷,萧承璟抱着我滚进泄洪道时,撕扯的西装内袋飘出泛黄婚书——新人签名处赫然签着我们的德文名字,日期却是我们初次相遇的三年前。
"生命之泉计划的终极实验..."
他在湍流中咬住我耳坠。
"培育出绝对相爱的杀戮机器..."
水流突然将我们冲进地下实验室,漂浮的胚胎标本中,有个女婴正睁着与我相同的异色瞳。
当日本兵的刺刀挑开最后一道防水布,萧承璟的手探向我后颈的烙印。
在体温升至临界点的刹那,我们相贴的编号突然通电,整座实验室的仪器开始过载轰鸣。
"抱紧我!"
他在爆炸火光中吻住我,"这次融合..."
染血的拆信刀刺进自己心口,"要么同生..."温热的血流进我齿间。
"要么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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