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日,承天门的砖缝里凝了层薄冰。沈卿卿捧着药匣穿过回廊时,正撞见十二名小太监往太极殿搬运鎏金菊盏。那菊瓣上錾的暗纹,与三日前暴君锁骨的血痕如出一辙。
"姑娘快避让!"阿箬突然从斜里窜出,拽着她躲进芭蕉丛。一队黑衣死士抬着沉香木棺疾步而过,棺盖未合严的缝隙间,隐约露出半幅孔雀补子。
沈卿卿指尖发冷——那分明是己故户部尚书赵廉的官服!
"陛下有旨——"司礼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晨雾,"今夜重阳宴,沈医女随侍奉药。"
戌时的更漏刚响,沈卿卿就被玄铁链拴在御座三步外。萧景琰倚着缠枝莲纹软枕,苍白指尖轻敲案几:"爱妃可知,为何独你能近朕身?"
她尚未答话,鎏金殿门轰然洞开。八名乐师抱着焦尾琴鱼贯而入,为首那人广袖垂地,腕间金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警告!检测到袖刃反光,建议宿主掀翻酒案——]
009的警报与琴声同时炸响。沈卿卿佯装踉跄,药匣重重砸在青玉案上。酒壶倾倒的刹那,暴君忽然揽住她腰肢旋身,一柄淬毒袖剑擦着发髻钉入屏风。
"护驾!"禁军的吼声淹没在琴弦崩断的锐响中。十二盏青铜灯齐齐熄灭,沈卿卿被萧景琰按在龙椅下,鼻尖撞上他襟前龙纹银绣。
"别动。"暴君气息拂过她耳畔,腕间佛珠压住她试图摸金针的手,"朕要活的。"
黑暗中,沈卿卿的视网膜突然浮现立体弹幕:【丑时方向!乐师袖中藏弩!】她不及细想,抓起案上玉如意掷去。金石相击的脆响中,刺客的袖弩歪斜射穿殿柱。
萧景琰低笑一声,忽然咬住她耳垂:"爱妃倒是比狗哨好用。"说罢旋身跃起,玄色大氅在刀光剑影中翻飞如鸦羽。
沈卿卿趁机滚到殿角,009的扫描光束锁定乐师耳后——那里纹着北境狼图腾,与周嬷嬷临终前抓破的衣领暗纹重合。
"留活口!"她刚喊出声,刺客突然七窍流血。萧景琰的剑尖挑开乐师衣襟,心口赫然插着半截桃木簪,簪头凤凰衔着的东珠正在渗血。
"陛下小心!"阿箬的尖叫从殿外传来。沈卿卿回头只见小丫鬟被长风护在身后,箭雨正穿透茜纱窗——
"蹲下!"她扑倒二人的瞬间,三支铁箭擦着发髻钉入地面。箭尾系着的绢帕浸满桐油,遇风即燃。
长风挥剑劈开火幕,突然闷哼一声。沈卿卿抬眼看去,他左肩插着支袖箭,箭簇泛着荧蓝幽光——与周嬷嬷中的毒一模一样。
"带她走。"侍卫统领将阿箬推向沈卿卿,自己反身迎上追兵。小丫鬟突然挣开束缚,掏出怀中蜜饯砸向刺客眼睛:"不许伤长风大人!"
混乱中,沈卿卿的银针精准刺入刺客曲池穴。她拽着阿箬退到蟠龙柱后,却见暴君提着染血的剑踏火而来,身后横七竖八躺着佯装乐师的死士。
"爱妃的丫鬟......"萧景琰剑尖挑起阿箬下颌,"倒是比你有胆色。"
阿箬抖如筛糠,袖中突然滑落个青瓷瓶。沈卿卿抢先拾起,009的解析瞬间弹出:[鹤顶红,与刺客袖箭同源]
"陛下明鉴!"小丫鬟涕泪横流,"这是周嬷嬷今早给的,说能防身......"
"周嬷嬷?"暴君忽然轻笑,"三日前被朕亲手剜心的人,还能给你送毒药?"
子时的慎刑司地牢渗着腐气。沈卿卿捏紧桃木簪,看萧景琰用剑尖拨弄炭盆里的烙铁。阿箬被铁链吊在刑架上,腕间淤紫衬得皮肤愈发惨白。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暴君将烙铁贴上小丫鬟耳后,"谁纹的狼图腾?"
阿箬突然抬头,泪眼中迸出怨毒:"陛下难道不知?当年青州易子而食,您为筹军粮纵容赵廉贪墨三十万石......"她猛地扯开衣襟,锁骨下赫然是刀刻的"易子"二字。
沈卿卿的银针脱手而出,却被萧景琰徒手截住。烙铁坠地的巨响中,他掐住阿箬脖颈:"你是青州遗孤?"
"何止!"阿箬咳着血沫大笑,"今夜子时三刻,承天门......"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钟声。萧景琰瞳孔骤缩——那是帝陵方向!
沈卿卿的弹幕疯狂闪烁:【警告!太后灵柩异动!】她尚未来得及开口,暴君己拽着她跃上马背。夜风卷着纸钱拍在脸上,她回头望去,慎刑司地牢正腾起冲天火光。
帝陵前的汉白玉祭坛上,太后棺椁正在剧烈震动。沈卿卿被萧景琰拎着跃上高台,只见棺盖缝隙中渗出黑血,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药苦气。
"屏息。"暴君割破掌心,将血抹在她眼尾朱砂上,"母后最擅装神弄鬼。"
棺盖轰然炸裂的刹那,沈卿卿的银针己刺入腐尸百会穴。009的警报声中,她看清尸身口中含着的青铜铃——与周怀仁死前摇的引魂铃一模一样。
"小心身后!"萧景琰的剑锋擦着她耳际划过,挑飞一支袖箭。沈卿卿顺势滚到棺椁旁,金针穿透尸身心脏,带出团蠕动蛊虫。
暴君忽然闷哼一声。沈卿卿转头看去,他心口旧伤正在渗血,与棺中黑血诡异地交融。弹幕突然解析出尸身腕间烙印——北境文字"凤鸣"。
"陛下可知......"她捏碎蛊虫,任毒血染红衣襟,"这蛊虫以朱砂为食?"
萧景琰的剑尖抵住她咽喉,忽然低笑:"朕更想知道,爱妃为何总在朕毒发时......"他染血的唇近乎吻上她眉心,"趁机摸朕的脉门?"
五更天的梆子声穿透浓雾时,沈卿卿瘫在龙涎香中翻看染血的《青州志》。阿箬的尸身己凉透,长风沉默地跪在殿外,肩头箭伤草草裹着绷带。
屏风后传来暴君的低咳,混着朱笔批折的沙沙声。她掀帘望去,萧景琰正对着奏折冷笑,折上弹劾"妖女祸国"的字迹被他用朱砂勾成滑稽的小王八。
"陛下。"她突然开口,"若臣女真能镇煞......"
"那朕就把承天门改成医馆。"暴君头也不抬,"专治心软的蠢货。"
沈卿卿的银针脱手钉在奏折上,正扎穿"立后"二字。萧景琰忽然抬眸,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怎么,爱妃嫌医馆配不上你?"
殿外忽有夜鸦惊飞,一片黑羽飘落在染血的桃木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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