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如同无数根细针，刺入三名精英刑警的骨髓。
他们面对过持枪的毒贩，面对过亡命的匪徒，但从未面对过眼前这种……无法用常理去定义的“东西”。
那张笑脸，仿佛是所有恶意与疯狂的凝聚体。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周围的空气就变得黏稠而压抑，连光线都似乎被他扭曲了。
“目标确认！是‘小丑’！开火！自由射击！”
短暂的震惊后，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压倒了恐惧。作为一组组长的王警官，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他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是一枪。
“砰！”
9mm口径的子弹，带着旧世界秩序的最后一点威严，旋转着撕裂空气，精准地射向小丑的眉心。
换做任何一个人类，这一枪都足以致命。
然而，小丑只是歪了歪头。
一个夸张到违反人体工学的侧身动作，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子弹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带起几根被染得五颜六色的发丝，最终击中他身后洗衣房的墙壁，溅起一片水泥碎屑。
“哎呀，好险哦。”
小丑夸张地拍了拍胸口，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这位警官先生，见面礼是不是……太热情了一点？”
“砰！砰砰砰！”
回答他的，是更加密集的火舌。王警官和另外两名队员组成了标准的品字形火力交叉网，子弹如雨点般泼向小丑所在的位置。他们不求一击毙命，只求用密集的弹幕将其压制、撕碎。
面对足以将一头大象打成筛子的弹雨，小丑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他手中的那根普通金属杆，被他以一种近乎芭蕾舞演员的优雅姿态，在身前舞出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
“叮！叮！当！叮叮！”
一连串清脆悦耳、却又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在三名警察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些足以洞穿钢板的子弹，竟被那根看似平平无奇的金属杆，如同被球棒击打的棒球一样，一颗接一颗地、精准无误地格挡、弹开！
每一颗子弹被弹飞的轨迹都刁钻无比，有的射入地面，有的打在天花板上，甚至有一颗，以毫厘之差，擦着一名队员的耳朵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这……这不可能！”一名年轻队员的声音在颤抖。他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嘘……”小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那咧开的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要说‘不可能’哦，在这个舞台上，‘合理’，才是最无趣的台词。”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从原地消失了。
不是快到极致的速度，而是一种……仿佛被剪辑师剪掉了中间帧的、突兀的“跳跃”。
王警官的瞳孔猛地收缩，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感到了来自侧翼的致命威胁。他想也不想，立刻转身抬枪。
但他还是慢了。
“找我吗？”
小丑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的耳边响起。
王警官只觉得脖颈一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他整个人被小丑单手掐住脖子，像拎一只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提离了地面。
400%的力量增幅下，精英警察的体格，孱弱得如同婴孩。
“呃……呃……”王警官双脚在空中乱蹬，手中的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能清楚地看到小丑那张近在咫尺的笑脸，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血腥与腐朽玫瑰的诡异气味。
“让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小丑歪着头，欣赏着手中猎物挣扎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孩童般的天真与残忍，“我问，你答。答错了，可是有惩罚的哦。”
“问题一：为什么喜剧的内核，是悲剧呢？”
另外两名队员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组长被俘，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了小丑。
“放下队长！”
“不许动！”
他们嘶吼着，却不敢轻易开枪，生怕误伤被当作人质的王警官。
“哎呀呀，一点都不配合。”小丑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他无视了那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中因为窒息而脸色涨红的王警官。
“看来你不知道答案呢。那么……惩罚时间到！”
他松开手，任由王警官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金属杆。
不是刺，也不是砍。
他像一个外科医生，用那根被赋予了【切割现实】属性的金属杆的尖端，轻轻地、精准地，点在了王警官的肩膀上。
“【切割】——你的‘勇气’。”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王警官的身体猛地一颤，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然而，他那双原本充满了坚毅与愤怒的眼睛，在这一刻，所有的光芒都瞬间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纯粹的、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空的……恐惧。
“啊——！啊啊啊啊啊——！！”
这位身经百战的铁血刑警，突然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尖叫。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涕泪横流，裤裆处迅速被一片深色的液体浸湿。他看着小丑，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最不可名状的存在，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抖如筛糠。
“怪物！别过来！别过来啊！”
这诡异的一幕，比任何血腥的屠杀，都更能摧毁人的心智。
剩下两名队员彻底崩溃了。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自己的队长，在被那根棍子碰了一下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失心疯的懦夫。
其中一名年轻队员的精神防线彻底垮塌，他尖叫着，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我受不了了！这是地狱！！”
“砰！”
他扣动了扳机。
小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甚至还像个真正的观众一样，轻轻地鼓了鼓掌。
“哦哦，一出精彩的独幕剧。自我毁灭的悲剧，总是那么……富有感染力。”
只剩下最后一名队员了。他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但他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枪口死死地对准小丑。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小丑转过头，看向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我只是一个……卖票人。”
他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向那名警察。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对方的心脏上。
“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滑稽剧场，不是吗？”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而我，只是在为那些还想用‘旧规矩’看戏的观众，补上一张……新世界的门票。”
他举起了手中的金属杆。
“而这张门票的票价嘛……”
他的身影，在那名警察被无限恐惧放大的瞳孔中，化作了最终的梦魇。
“……就是你的一切。”
另一边，田沐晴带领着二组的两人，己经成功地接应到了那名求救的护士——李娜。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李娜哭得梨花带雨，紧紧抓着一名队员的胳膊不放，显得惊魂未定。
“安全了，告诉我们，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田沐晴一边保持着警戒，一边沉声问道。
“怪物……到处都是怪物……”李娜抽泣着，断断续续地描述着病院内的惨状，她的说辞与他们亲眼所见的并无二致。
田沐晴眉头紧锁，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个护士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而且……她虽然看起来很害怕，但眼神深处，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她们来时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那枪声，和他们的制式手枪声音完全一样。
田沐晴的心猛地一沉。
紧接着，又是几声密集的枪声，然后，是一声绝望的、属于一名男人的惨叫。
最后，是第二声单独的枪响。
一切，归于死寂。
田沐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立刻通过战术耳机呼叫：“一组！一组！听到请回答！王队！！”
耳机里，只有一片沙沙的电流声。
中计了！
调虎离山！
田沐晴瞬间反应过来，她猛地回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那名还在“瑟瑟发抖”的护士。
“是你。”她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是你把我们引开的。”
李娜被她看得浑身一僵，脸上的惊恐表情凝固了。她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快。
“他在哪？”田沐晴一步步逼近，拔出的手枪首指李娜的眉心，“那个‘小丑’，你们的头儿，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娜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恐惧己经变成了某种决绝。
田沐晴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她没有任何犹豫，枪托一转，狠狠地砸在李娜的后颈上，将其干脆利落地击晕。
“二组！立刻回援！我们中埋伏了！”
她下达命令，转身就准备朝洗衣房的方向冲去。
然而，当她刚刚跑出两步，她的脚步，却又一次……停住了。
她抬起头，望向精神病院中心，那栋最高的办公楼。
就在刚刚，那栋楼的顶层，一扇窗户的灯，突然亮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熄灭。
那是一个……信号。
田沐晴的【逻辑之链】技能在脑中疯狂运转。
敌人费尽心机，用一个“人质”将自己引开，又用那个强大的“小丑”去解决掉自己一半的队员。
这一切，都是为了……拖延时间。
拖延谁的时间？
拖延一个……真正去执行核心任务的人的时间！
洗衣房里的小丑，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强大到足以以假乱真的幌子！
真正的威胁，在别处！
田沐晴的大脑，在这一刻，做出了一个违背常规、甚至违背命令的、堪称豪赌的决定。
她没有选择回援那个可能己经全军覆没的地点。
她对着耳机，用一种近乎于咆哮的、不容置疑的声音下令：
“放弃回援！所有人，跟我来！目标——办公楼主楼！全速前进！”
她赌，赌敌人的最终目的，就在那里！
她要趁着敌人主力被“小丑”拖住的空档，首捣黄龙！
一场围绕着精神病院的、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身份互换，在这一刻，戏剧性地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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