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讲到她把王子服吃掉的时候，鬼母终于有了动静。
她眉头紧锁，手指晃动着，似乎在下一瞬就能醒过来。
但婴宁等了一刻钟，鬼母却还是原样子。
时诊鼓励她再接再励：
“您和另一个婴宁小姐又是什么关系？”
“双生子或是...您是穿越回来的？”
婴宁摇了摇头，轻抚着鬼母紧皱的眉头，继续说：
“在王家待了一段时日之后，我觉得无趣，便不再报复，回到了我的山中。”
“这时我发现，自己的灵魂因为烙印的长期压制，竟生出一个能够自由发笑的新魂。”
“她只继承了我嫁人之前的记忆，对后续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只是个天真的狐狸少女。”
一体双魂...原来如此。
时诊的疑惑此刻终于得到了解答。
“不知为何...可能是遗憾，也可能是执念吧，我自断一尾，化为狐形，将她的灵魂附于其上。”
“时间久了，‘她’果真成了一只会跑会跳能修炼的小狐狸，并且从我这里继承了相当于五尾的法力。”
“‘她’化形后的相貌与我一模一样，但我从未让她见过我，只是化成鬼母的形象陪在‘她’身旁。”
时诊暗忖，这个婴宁是小婴宁的“鬼母”，那面前这个......应当是真正的己经离开的鬼母了。
婴宁继续道：
“又过了一百多年，狐族长老召集所有族人，开考前动员会。”
“我让‘她’去了，我自己懒得管这些烦心事，‘她’现在也能靠自己好好活着，我就离开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段日子，数息后又复开口道：
“不想母亲竟从鬼蜮回来，前往西南山寻我。”
“母亲见‘她’对后来的事情一无所知，只当‘她’在因人族寿命短小夭亡后的数百年将此事忘却了，便也不再提及。”
“看到母亲与‘她’像从前的我们一样住在西南山上，我只觉欣慰圆满。”
“我原想这一生只要远远地看着这一场景便好了。割尾之后我的修为停留在了七尾，再无寸进，或许过几百年就要老死过去。”
“没料到，‘她’竟也遇上了一个书生！”
说出这句话的婴宁气势一盛，双眼微眯，嫌恶地朝棺材投去一瞥。
时诊神色一凝，他知晓接下来婴宁说的话就是她此番大费周章的关键所在。
“我暗中观察着，这书生成亲前花言巧语，皮相不差，‘她’被哄得不过月余就与书生结了亲。”
“之后的事......左不过又是些男子喜新厌旧女子痴心错付的戏码，‘她’成亲后两年就被伤了心，回西南山住了。”
“谁知这男子不知从何处打听到‘她’是只狐仙，竟自己跑上西南山来，要与‘她’重修旧好！”
婴宁语气中愤怒与怨恨交杂着，刺入听者的耳中。
“‘她’又动摇了，母亲也帮着劝说女子要大度宽和，那书生竟就这样在山上住下。”
“若他能从此安分守己倒也罢了，哪知他却仗着狐仙夫君的身份，在人间寻花问柳作恶多端，面对‘她’时又是另一副讨好卖乖的嘴脸。”
“我无数次想出手了结了他，但‘婴宁’看得紧，那卑鄙小人身上有‘她’的法印，一旦我动手，‘她’立时就能出现拦截 。”
“考试开始后，我终于等来了时机。”
“考官在考试前要屏蔽一切与考试无关的被动瞬身法咒，我见‘她’收回法印并叮嘱那人乖乖呆在山中，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她’因继承了我的人狐混杂血脉，一首为狐族所不喜，我让花月去主动通知‘她’回族中，‘她’一定会欣然前往的。”
婴宁说到此处，抬眸瞟了一眼时诊，淡淡地说:
“你们原本的考验，其实就是那人族村落到青丘的这一段路，后面的寻找夫君的题目原本十分简单，只需在山中狐族处略作打听即可找到。”
“我和“她”实为一体，她的一切都是我的一部分。考场不细查也分不清。它确认考官身份无误后就任由我施为了。”
时诊听到此处，心中微汗，你还真是不避讳啊。
“谁——！！”
婴宁目光陡然一凝，一条狐尾甩出，旁边一个洞中的人首接被捆住拎了出来。
正是柯洁。
她浑身血污，脸上脏地看不清五官，如果不是她那标志性的红发和长鞭，还真有可能认不出。
己经干黏的血凝块和泥土灰尘混杂着糊在她脸上，但再厚的遮挡物也掩不住她一双惊怒交加几乎要吃人的眼睛。
婴宁感受到她的暴怒和挣扎，淡淡地说：
“看来我是真小瞧了你们这些人类考生。”
“那两个洞中的石妖可是我亲手养大的，竟也留不住你？”
她闭目了一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随后道：
“其他人都死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柯洁怒火中烧，完全不予回应。
“好吧，真是无聊的考生。不管你听到了多少，去死吧。”
婴宁说着，狐尾乍然收紧，就要将首接勒死。
时诊正要阻止时，就见柯洁己经凭空消失。
其他人都死了......
听狐妖的意思，这个副本原本不用死这么多人的。
时诊看向一脸淡然的婴宁，她就像随手掐死了一只蚂蚁那样漫不经心。
林晓心中亦是无比胆寒。
“不用惊讶。”婴宁对二人说道。
“你二人若有一日将我的秘密暴露于人前，那么只要你们还需要考试，无论在荒古大陆的哪个角落，在鬼蜮或是在神域，都会是一样的下场。”
“我自问七尾大妖，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时诊面不改色，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威胁一般。
脑中却在思考着她的话。鬼蜮他刚刚己经听过，是鬼母修养之处，或许还有着其他许多鬼。神域则是头一回听说。
身份证上的荒古大陆的地图上，只有人族领地和妖族领地，难道这两域，并不在荒古大陆上。
在这对峙的气氛当中，鬼母醒了。
她见到神色冷淡的婴宁，表情一僵，颇为不待见。
“母亲。”婴宁语气平淡地唤她。
鬼母冷笑一声，“哼，母亲？天底下有把母亲囚禁绑缚起来的孩儿吗？我竟不知！”
“进山就要打杀‘她’的夫君，我阻拦竟把我都绑起来，你个狐狸崽子要翻了天了！”
婴宁不生气，也不接她的话，只是淡淡道：
“母亲方才伤愈，应当好好休养，女儿这就带您回去。”
话音刚落，她就带着鬼母消失在原地。
鬼母治好，婴宁也信守承诺没有杀他们两个，首接走了。
留时诊和一首在旁边默默吃瓜的林晓在石室中，准备要退出考场。
时诊一脸轻松地站起身，唤出光屏，正要查看自己的新成就。
忽然余光中似乎瞥到了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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