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很长的信,但时诊只捕捉到了最关键的几句话。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神情是难得的茫然。
今晚在这个宫里发现的每一件事都超乎他的想象。
两个怀孕的夫人,一个假孕、一个出轨,难怪祭祀时神灵都要降下警示。
时诊心中警铃大作,若是神灵当真为此事熄灭炬火,他们这群考生就算是医仙下凡,也治不好这大巫口中的“胎弱之症”啊。
仅这封信还有许多细节未曾被得知,略微踌躇之后,时诊还是继续跟了上去。
侍女朝着帝宫侧门的方向慌忙赶路,一路上小心谨慎,处处避人耳目。
一对结伴守夜的侍从自远处走来,她迅速藏于宫门背后,待人走过后闪身进一条偏僻小道。
这条宫道通往一片废弃的宫室。
据说这片宫室是帝宫建立起就存在的,曾是关押幽囚犯罪臣子的地方,表面是宫宇,实则地下有着远大于此的监狱刑场,到舜帝一朝时,帝不忍见到如此残忍的刑罚,于是废弃多年。
只是传闻夜深人静时,侍人路过总会听见怪异的声响,看到模糊的白影游动,灯笼总是一靠近就莫名熄灭。
若不是前往侧宫门的路线之中,这条路和方才那条灯火通明的大路是必经之所,必须选一条走,她是决计不会在晚上踏入这条宫道的。
小侍女摸着宫墙,在远处晕过来的微弱灯光一步一顿地前行。
“没事的,这条路白日里走过很多次了,没什么可怕的...”
她喃喃低语,脸瞥向墙的那侧,竭尽全力控制着眼神不往那处废弃宫室的方向瞟。
春寒料峭,夜晚冷厉的风将宫室中的残破窗户摇得吱呀作响,窗内的白色纱帘如同被死死掐住脖子一般剧烈抽搐着,不断在小侍女的余光中出入试探。
她己经不敢再看前路,背对着宫室的方向,紧贴着宫墙横向移动,袖口的信被捏出三个深深的指印,心中只盼望着这段路能短些、再短些。
“嘎————!”
刺耳的响声措不及防地穿透鼓膜,一阵阴风争先恐后地扑向后背,墙根的侍女浑身僵硬,紧密挪动的脚步再抬不起半寸,脖颈处一片鸡皮疙瘩瞬间立起。
窗棂的吱呀声不曾停息,冷风愈演愈烈,她吃力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如此僵了半刻,身后的动静依然没有变化,侍女一咬银牙,抬起手捂住嘴,滞涩地转过身去。
宫室陈旧的木门不知何时被吹开,方才的怪声和阴风正是出于此处。
侍女颤抖着松出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扶着墙根缓缓地蹲了下来。
风吹拂着她凌乱的发丝,摊开双手,紧攥着衣袖的掌心早己沁出丝丝冷汗。
“你为何在此处!”
一道身影从阴影中钻出,瞬间来到惊魂未定的侍女身前。
“啊——!!!”
侍女一声破天的惊叫回荡在僻静小道,她反应过来后迅速双手捂嘴,双眼震颤、眼泪飞溅,抖如筛糠地缓缓抬头。
是一名正气凛然的中年男子,身着卫长的制服,表情严肃,充满怀疑和探究。
侍女的恐惧被卫长的正气冲淡不少,然而迅速浮上心头的是无比的畏惧和慌乱。
方才被吓出的冷汗此时更加汹涌地冒出、流下,将她后背的衣料沁湿一片。
“奴奴奴出出来...出出出恭。”
“马马马上就就走。”
卫长脸上的怀疑之色更甚,侍女神色仓皇、言语闪烁,分明是做贼心虚。
“噌——”
长刀出鞘,雪白的刃距离她汗涔涔的脖颈只有半寸之遥。
“说!哪个宫里的,说不出来一律当贼人处理!”
冰冷的声音透出杀伐之气,巨大的威压倾覆而下。
扶墙侧蹲的侍女瞬间跌坐在地,刀刃蹭过皮肤,渗出丝丝血迹。
“卫卫长...奴奴当真不是贼人。”
刀刃逼得更近,面前的高大男子发出不屑的轻嗤。
“奴是,玄鸟宫中人。”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身体浑不受力地软在墙边,神色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夫人,青未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想到手中信件所予的对象,青 暗下决心。袖中手指轻轻将信封蜷成可以吞下的大小,身体也缓缓向远离刀刃的方向移动。
“嗒!”
肩上的冰冷消失,带起一阵微风扑向耳侧。青猝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收刀的男子。
“原来是玄鸟宫的侍女,得罪。”
中年卫长低下头,微微欠身拱手。
青扶着墙的手指微微蜷起,久久说不出话。
卫长见她没有反应,与她蹲到同一高度,低声说:
“我乃夔大人一手提拔,姑娘不必惊慌。”
听他提到“夔”,似乎意有所指,青迅速回过神来,探着身子悄声问道:
“果真?可是夔大人安排您在此接应?”
卫长却摇了摇头:
“不曾,我今日只是奉命搜查稷康宫中作乱的贼人,巡查至此处,却不想惊扰了姑娘。”
青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是了,夔大人也不知夫人何时会传信,定是无法提前安排的。
“姑娘只身一人送信太过危险,不如在下相送一段。”
“...若是旁人见到...”青神色不定,有所顾忌。
“无事,便说是卫队有事相请。”
青沉吟低头,卫队确实偶尔会传侍人问话,尤其今日这情况,探问探问玄鸟 宫中的状况也并无不妥。
如此一来,确实比自己孤身一人来得名正言顺。
她当即点头:
“劳烦卫长大人了。”
“不过举手之劳。...姑娘可要帮忙?”
青反应过来,卫长指的是她软倒在墙上的姿势。此时心神安定,力气也恢复了,不由得有些尴尬地缓缓起身,“不用不用,只是方才有些软了力气。”
询问过她要去哪个门之后,中年卫长依旧带着青走到了僻静少人的宫道上。
“虽说可寻缘由解释,到底是越少人看到越好。”
卫长回头低声解释。
“奴明白,卫长大人思虑周全。”
青并未生疑。
这卫长正是时诊根据在稷康宫偏殿见过的那名被称作“卫长”的中年男子易容而成,他为把这场戏演全,又购进了4张易容符,一共120分钟,准备到时一张续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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