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灰姑娘 玫瑰刺与水晶鞋

雨丝混着泥土腥味渗进我的裙摆，父亲的棺木正在被缓缓推入潮湿的墓穴。我数着第三百二十滴雨水从睫毛滑落时，后颈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

“哭丧着脸给谁看？”继母用银质发簪戳破我的皮肤，血珠顺着苍白的脖颈滴在黑色丧服上，像绽开的红梅。两个异母姐姐捂着嘴偷笑，她们的裙摆上绣着金线编织的鸢尾花，在阴雨中泛着妖异的光。

我垂眸盯着自己沾满泥点的布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我在阁楼发现了父亲藏在樟木箱底的羊皮卷，上面记载着禁忌的黑魔法。当我念出第一个音节时，镜中浮现出继母扭曲的脸，她尖叫着摔碎所有镜子，却不知道那些碎片早己嵌入我的皮肤。

“把花圈摆正。”继母踢了我一脚，昂贵的丝缎鞋尖沾满泥浆。我跪在墓碑前调整白菊的位置，指尖触到冰凉的大理石，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呢喃：“不要相信镜子里的承诺...”

深夜，阁楼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月光从破碎的窗棂漏进来，照见镜中自己溃烂的右眼。我掀开盖在镜子上的黑布，镜面突然渗出猩红的液体，凝成一行血字：“子时三刻，迷雾森林最深处。”

荆棘划破裙摆，腐叶在脚下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当我在布满青苔的石像前停下时，空气中传来丝绸摩擦的沙沙声。“你要复仇？”沙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阴影中浮现出半透明的人形轮廓。

“我要她们生不如死。”我握紧渗血的手掌，血珠滴在石像基座上，激起一阵紫色烟雾。女巫咯咯笑着，指尖抚过我的脸颊：“用你的左眼换第一个诅咒如何？”她的指甲陷入我的皮肤，剧痛中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回答：“成交。”

第二天清晨，二姐的尖叫声惊醒了整座城堡。她最心爱的波斯猫被钉在绣房的木门上，喉咙里塞着带血的玫瑰。继母颤抖着掀开被子，发现所有丝绸被褥都变成了荆棘编织的牢笼。

我在厨房揉面时，指尖渗出的血珠滴进面团，蒸出的面包在继母咬下时变成无数细小的银针。看着她捂着嘴在地上打滚，我低头咬住围裙上的线头，咸涩的血腥味混着笑意涌上来。

午夜钟声响起时，衣柜里传来清脆的碎裂声。我颤抖着打开柜门，水晶鞋躺在天鹅绒垫子上，鞋跟处缠绕着带血的荆棘。当我穿上它时，疼痛如电流传遍全身，镜中映出的不再是我熟悉的脸——那是一张皮肤溃烂、眼睛空洞的鬼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三天后的宫廷盛宴上，我穿着水晶鞋步入灯火辉煌的大厅。王子的目光在我的脖颈停留，那里戴着用继母头发编织的项链。“美丽的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我却闻到了腐尸的味道。

当我们旋转时，水晶鞋的鞋跟碾碎了地板下藏着的玻璃棺。那是王子收藏的第七具少女尸体，她们的眼睛都被挖去，空洞的眼眶里填满了珍珠。我贴近王子耳边轻笑：“殿下，您猜我藏了多少秘密在这双鞋里？”

婚礼当天，城堡的玫瑰突然全部变成了黑色。我穿着用姐姐们的人皮缝制的婚纱，颈间挂着继母的头颅。王子为我戴上王冠时，我看见他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

当牧师念到“无论生死”时，我突然用藏在花束中的银刀刺进王子的心脏。他的血喷在我的脸上，温热而腥甜。我舔了舔嘴唇，把王冠踩在脚下，水晶鞋在这过程中碎成了齑粉。

城堡外传来人们的欢呼声，他们以为新的女王诞生了。而我站在最高的塔楼上，看着镜中逐渐腐烂的脸，突然想起那个被我遗忘的约定——当所有仇人都付出代价后，我的灵魂将永远属于影子女巫。

黑暗中伸出无数黑手将我拖入深渊，最后一刻，我听见女巫沙哑的笑声：“欢迎来到永恒的地狱，我的小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