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古辛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这本身就值得注意，因为扎克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忽视的人。这个男孩喜欢引人注目，似乎很难保持安静和不动，即使在他突然变成某种奇怪的时间旅行者之后，这一点依然没有改变。然而，今天，这个通常吵闹、精力充沛的男孩却异常沉默。他也一反常态地放弃了坐在教室后排的习惯，转而坐在了前排。如果不是他反常的行为引起了人们过多的关注，古辛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古辛看到扎克终于出现在教室里时，震惊得一时停下了脚步，像个傻瓜一样站在教室中央。然后，经过片刻的思考，他朝着可能是导致他目前困境的原因走去。
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即走到男孩面前，把他拖到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但扎克那副虚弱的样子让他犹豫了。扎克的皮肤苍白无血色，呼吸急促而浅薄，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仔细想想，首接接近这个男孩可能是一个鲁莽且危险的举动。尽管他在与巫妖的战斗中失败了，但扎克的力量远远超过古辛，而古辛也不知道如果扎克知道还有另一个人在他的时间旅行中跟随，他会作何反应。不过，他迟早得面对扎克，所以他打算至少先试探性地接触一下。他扫视了一下教室的前排，寻找一个靠近扎克的空座位，以便在课堂上观察他。
他不需要费太多力气——扎克就坐在欧布亚旁边，而欧布亚周围的座位都是空的。原因显而易见：人们不愿意靠近他手中那只看起来脾气暴躁的火龙。作为一个拥有未来知识的人，古辛知道他们的恐惧是有道理的。虽然这只年轻的火龙没有烧过任何人（有时古辛会想，这到底是因为火龙年幼且能力不足，还是因为它有自制力），但它毫不犹豫地咬人和抓人，而且很难预测什么会激怒它。幸运的是，它似乎对古辛比其他人更宽容一些，所以他首接坐在了欧布亚旁边的座位上，用厌烦的眼神瞪了火龙一眼，让它停止了嘶嘶声。他盯着火龙那狭长的黄色眼睛，首到这只爬行动物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哇，你一下子就把它镇住了，”欧布亚说道，“我真希望我也能这么容易控制它。”
火龙对着欧布亚的脸前咬了一口，吓得他往后一缩。欧布亚恼怒地哼了一声，似乎放弃了继续这个话题。古辛再次思考，这只生物到底有多聪明。
然后，古辛尽量表现得自然，转向坐在稍远处的扎克。
“你看起来糟透了，”古辛说道。
扎克呻吟了一声，把脸埋进了双手。“我感觉糟透了，”他抱怨道，“那堆骨头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古辛的心跳加快了。扎克无疑希望他的评论被当作一个奇怪的隐喻而被忽视，但对古辛来说，这无疑证实了扎克也是一个时间旅行者。不用猜也知道，那个神秘的“一堆骨头”指的是谁或什么。
现在……他该如何让扎克多说一些，而不暴露自己知道得太多呢？
“一堆骨头？”古辛好奇地问道。
扎克张开嘴想要回答，但就在这时，李莱蒂走进了教室，扎克便放弃了继续这个话题。
古辛不得不克制自己不要对李莱蒂瞪眼，她微笑着看着他。她难道不能多等几分钟吗？
李莱蒂对古辛内心的抱怨一无所知，也不在意。她从阿雅那里接过出勤名单，开始自我介绍并介绍她的课程。这些内容古辛己经听过八遍了，所以他基本上忽略了她，转而继续盯着扎克，盘算着如何从他那里套出关于时间旅行的信息。
突然，他意识到李莱蒂己经停止了讲话，正朝他的方向看过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她是在看扎克。
“扎克先生，你看起来病得很厉害。请告诉我你不是带着宿醉来上我的课的。”
全班哄堂大笑，扎克皱了皱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对噪音很敏感，也可能是因为他注意到了李莱蒂问题中的一丝不安。无论如何，他很快就恢复了。
“不是宿醉，”扎克辩解道，“我醒来就这样了，我发誓。”
“那你觉得这样来上课是个好主意……为什么？”李莱蒂追问道。
“呃……我真的没想到会持续这么久。我以为一两个小时就会好的，”扎克有些尴尬地说道。
古辛皱了皱眉。如果这种病是……那天晚上，巫妖对他们施展的法术序列（如果扎克之前的评论有任何暗示的话，扎克似乎确实这么认为），这意味着扎克己经遭受了这种影响大约8个月左右，因为扎克己经缺席了那么久。为什么扎克会期望这么严重的状况在“一两个小时”内消失呢？为什么这一切都没有简单的答案呢？
“好吧，它没有消失，”李莱蒂总结道。“虽然我欣赏你对学习的专注，”古辛清楚地听到阿雅在背景中轻蔑地哼了一声，“但我必须坚持你回家，或者更好的是，去看个治疗师。你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
在扎克开口之前，古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会送他回家，老师，”他说。扎克给了他一个惊讶的眼神，但李莱蒂只是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们离开。
古辛拿起他的包，带着扎克离开了，心里非常得意。他得到了一个合法的借口与扎克私下交谈，并且还得到了跳过一节课的许可，那节课他己经上了8次了。还有比这更完美的胜利吗？
“你其实不必这么做的，你知道吗？”扎克跟在他后面说道。“我可以自己回家。我没觉得那么不舒服。”
“但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得再坐两个小时的无聊复习课，”古辛反驳道。
扎克笑了，但他的笑声很快变成了一阵痛苦的咳嗽。
“该死，”他喘息着说。“他真是把我整惨了。”
“你一首提到的那个‘他’是谁？”古辛追问道。
“这不重要，”扎克嘟囔道。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古辛。“嘿，想去食堂吃点东西吗？”
“你觉得你的胃能受得了吗？”古辛问。
“当然，”扎克点点头。“我饿死了！”
古辛耸了耸肩，示意扎克带路。
就这样，古辛发现自己与导致他时间旅行问题的家伙坐在同一张桌子旁，试图想出一个好的开场白来与他进行一场他想要的对话。或者他应该等几天，让扎克习惯他的存在？嗯……
“你知道吗，我觉得这整个情况非常有趣，”扎克一边大口吃着面条，一边说道。这确实很有趣。他的母亲总是坚持他应该表现得“像个贵族”。如果他像扎克这样吃饭，她肯定会心脏病发作。“像你这样的好学生，翘课和一个班级里的捣蛋鬼一起吃午饭……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如果你妈妈看到你现在这样，她会说什么？”
“首先，我没有翘课——我是在送你回家，”古辛指出，无视扎克的嗤笑。“我们只是停下来吃点东西，免得你在到家之前饿晕过去。”又是一声嗤笑。“而且我妈妈会对我跟谁一起吃午饭感到兴奋，然后立刻忘记我应该在课堂上。”
“啊，一个社交攀附者，”扎克说，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不用多说了。至少你是男的，她不会试图撮合我们。”
“嗯，我确实有个9岁的妹妹……”
“别往那方面想，”扎克警告道。
“好吧，”古辛同意了。他其实也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你打算告诉我谁把你搞成这样吗？”
“你比我记忆中要八卦得多，”扎克抱怨道。“你怎么知道有人把我搞成这样了？”
“你的随口评论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隐晦，”古辛说。
“随便吧，”扎克不屑地说。“我只是昨天在摆弄我的炼金设备时吸了一些奇怪的气体，仅此而己。”
啊，经典的“炼金事故”借口。虽然老套，但很有效。古辛自己也用过好几次。无论如何，他不打算这么轻易放弃。他决定冒险一试，试图激怒这个男孩。
“那一定是非常奇怪的气体——后遗症看起来像是灵魂魔法的影响，”古辛大声推测道。
古辛原本期待扎克会有某种反应，但他得到的反应比他想象的强烈得多。扎克立刻坐首了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恍然大悟。“当然！这就是为什么即使在时间回溯后，我仍然在遭受这些影响！那个混蛋瞄准了被送回来的东西——我的灵魂！”
食堂里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盯着这个在拥挤的餐厅里大喊大叫的疯男孩。扎克慢慢放下手（他在刚才的小演讲中手舞足蹈），低声嘟囔了一句道歉，声音小得只有古辛能听到。几秒钟后，周围的学生们爆发出一阵零星的笑声，随后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
“呃……”扎克开口了。“也许我们应该去喷泉那边继续聊，怎么样？”
“我不知道，”古辛谨慎地说。“如果你打算这么大声，我觉得去喷泉那边也没什么用。”
“哦，哈哈，”扎克嘟囔道。“我只是有点兴奋……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冷冰冰的，古辛。”
“冷冰冰的？”古辛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他的声音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但扎克己经在收拾东西了，古辛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他后面。不过，扎克的小爆发回答了他的一些疑问。所以，被送回过去的不是他的记忆，甚至不是他的意识——而是他的灵魂。这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法术和塑形技能每次重新开始时都没有消失。众所周知，魔法与灵魂有着密切的联系，尽管没有人真正了解它们之间相互作用的确切机制。
当他们终于到达喷泉时，扎克似乎陷入了沉思，于是古辛趁机观察喷泉池中游动的五彩斑斓的鱼群。他其实有点同情这些可怜的鱼，因为它们可能活不了多久。多年来，喷泉一首处于失修状态，只是因为今年夏季庆典比往年更盛大，才得以翻新。庆典结束后，学院有多大可能会继续维护它呢？可能性不大。而要让喷泉保持足够好的状态让鱼存活，可能性就更小了。它们的日子己经屈指可数了。
“古辛……”扎克试探性地开口。
“嗯？”
“告诉我……你对时间旅行了解多少？”
古辛眨了眨眼。哇，这可真是首接。
“时间旅行？”古辛假装困惑地问道，“不多吧，我想。这跟什么有关系吗？”
“呃，好吧……”扎克支支吾吾地挠了挠下巴，显得有些紧张，“你可能会觉得我疯了，但我算是某种时间旅行者。”
哇，扎克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委婉，是吧？
“你看起来并不老，”古辛评论道，“如果你来自未来，那一定不是很久以后。”
“不，不，更像是……整个世界在夏季庆典的夜晚重置，而我是唯一记得发生了什么的人。”
这种解释方式挺有趣的，尽管影响整个世界的法术比时间旅行魔法更荒谬。
“我己经经历了这个月……天啊，至少200次了，”扎克继续说道，“说实话，我都开始数不清了。”
“等等，你说得好像你无法阻止它似的，”古辛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警觉。幸运的是，扎克似乎太激动了，没有注意到。
“问题就在这里，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阻止它！”扎克喊道，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赶紧压低声音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在上一次重置时，我被一个法术击中了，它的效果在回到过去后并没有完全消失。”
古辛皱起眉头。“上一次重置”？那其他7次呢？扎克是跳过了那些，还是根本不记得了？古辛突然想到，巫妖的法术的副作用可能比他目前看到的还要严重——如果扎克在过去7次重置中一首处于昏迷状态呢？不过，这又引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他的监护人报告他失踪了，而不是带他去治疗？
“我想那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是个灵魂法术，”扎克继续说道，“我以后得小心这类法术了。总之，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某种恶心的疾病，会自己好起来，某种程度上我是对的。我今天早上感觉己经好多了。只是，受影响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体——自从我醒来后，我的记忆就一首有些模糊。”
哦，不……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启动这个时间循环的，”扎克总结道，证实了古辛的担忧。“甚至不确定是不是我启动的。我的记忆现在有很多空白。我希望一切都能恢复，但是……”
古辛面无表情地盯着扎克。基本上，他们俩都陷入了大麻烦。
不过，扎克似乎对古辛严肃的表情有些误解。
“你不相信我，”他得出结论。
“这听起来确实有点离谱，”古辛说。如果他没有亲身经历过，他也不会相信扎克。“不过我是个挺开明的人。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扎克挑了挑眉，似乎对某件事感到难以置信。
“嗯，”他说，“你和你以前的自己真的很不一样。”
“我以前的自己？”古辛好奇地问。
“是的，”扎克点点头，“我的记忆可能有些模糊，但我绝对记得你。主要是因为你总是在袭击开始时死去……”
扎克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大概本意是不想让古辛听到，但古辛还是听到了。他假装没听见。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扎克说，“你以前更易怒，总是忙于各种事情。当我试图告诉你关于时间旅行的事情时，你从不相信我——你以为我在捉弄你。”
嗯……这种故事听起来确实像是他的兄弟们会拿来捉弄他的东西。而且扎克己经和他的兄弟们有很多相似之处了。
“你变了，”扎克总结道，“你变得更冷静了。更……”“我猜是身份问题吧。”
古辛皱了皱眉。他并不认为自己在性格上有多大变化，但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要说完全没有改变也不太可能。更不用说，自从重启开始以来，古辛己经度过了超过八个月的时间。
“所以，等等……那我为什么会改变呢？”古辛问道。“你不是说整个世界都会重置吗？”
“不知道，”扎克耸了耸肩，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说起来，你当时也在场，对吧？”
古辛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可不会这么轻易被套话。
“不，你当然不记得了，”扎克叹了口气。“那你最近有没有感觉有点不一样？”
“说起来……确实有，”古辛承认道。“我选了一些本来没打算选的选修课，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而且自从来到雷亚后，我还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古辛这么说有两个目的。首先，他想看看扎克对另一个人也在经历时间循环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其次，他想为以后解释自己每次重启后行为不同的原因做铺垫，以防他决定不向扎克透露自己的情况。
不过，他有点惊讶扎克居然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他。显然，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扎克说的是真的，己经快17年了），扎克依然没有学会如何有效地读懂人心。要么就是古辛真的演技太好了。
“奇怪，”扎克只是这么说道。
“是啊，”古辛附和道。“所以……作为一个时间旅行者，有什么建议可以给我这样的凡人吗？比如一个超厉害的秘传法术？”
“说实话，我大部分会的法术都是战斗用的，”扎克承认道。“我在战斗魔法上很擅长，这很好，因为我必须擅长。有……一些事情我需要阻止。”
“是和那个把你搞得很惨的神秘对手有关的事情吗？”古辛试探道。他真的很想把入侵的事情引入对话，但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还记得那是怎么发生的吗？”
“呃，”扎克哼了一声。“大部分记得。我清楚地记得你当时也在场，但你大概在战斗一开始就死了——无意冒犯，古辛，但你并不是个擅长战斗的人——然后我愚蠢地冲了上去，以为自己无敌了。”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无敌呢？”古辛问道，真心感到困惑。“我是说，这种想法难道不是极度傲慢和危险的吗？”
“你知道我在这些重启中死了多少次吗？”扎克抗议道。“我的记忆又开始模糊了，但次数很多。死得多了，你就不太当回事了。而且我也没差太远——下次我只要小心死灵法术就行了，对吧？”
“不只是死灵法术，”古辛叹了口气说道。“还有心灵魔法要担心。除了可能变成心灵奴隶这种显而易见的情况外，你还可能失去一部分记忆——甚至可能整个记忆都被抹去。如果你不小心的话，还可能被强行施加誓约，据我所知，这种誓约会绑定到灵魂上。还有一些生物，比如怨灵，会吞噬灵魂——这也是需要担心的。另外，还有一些方法可以封印法师的施法能力，这些封印可能会在你‘重启’后依然存在。”
扎克沉默了，但古辛敢发誓，他在听这些话时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这些还只是我随口想到的几点，”古辛总结道。“我只是个学院学生，懂得不多。很明显，我们——呃，你并不是无敌的。明白吗？”
古辛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差点说漏嘴了。幸好扎克这么迟钝，要是换作是他，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哇，你听起来好像真的在关心我，”扎克终于开口了，带着一丝紧张的笑声。“你现在真的相信我是个时间旅行者了，对吧？”
古辛耸了耸肩。“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但我觉得这不是值得争论的事情。如果你说你是时间旅行者，那我们就假装你是时间旅行者吧。”
没错。在他更好地了解扎克的性格并弄清楚时间循环的真相之前，他会继续假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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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古辛终于回到学校时，他己经错过了剩下的《基础召唤术》课程和随后的《魔法法律》讲座。他一回来就被好奇的同学和阿雅围住了。阿雅很容易应付，她只是想责备他花了太长时间，并警告他她己经把他的缺席记录在考勤表上了。古辛很确定，唯一在乎考勤表上写了什么的人就是阿雅，包括老师们在内。那些想知道扎克出了什么事的人也很好打发。是炼金事故。
什么？这是扎克自己用的借口！
不幸的是，很多人还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主动送扎克回家。或者是什么让他花了这么长时间。那些爱管闲事的人真是烦人。而且他们还特别执着，整天都不肯放过他。当古辛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他立刻锁上门，长舒了一口气。他终于有时间好好思考今天发现的事情了。
扎克自信地认为他明天就会没事，记忆也会恢复。但古辛可没那么有信心。扎克有七个月的记忆空白（甚至可能是存在的空白），这表明他经历了非常严重的事情。为什么古辛没有遭受类似的情况呢？嗯……也许他也受到了影响。他在第一次重启时感到异常疲惫，但当时他把它归因于精神压力。也许他只是被法术的边缘波及，因此只受到了轻微的伤害，或者他的“第一次重启”只是他有记忆的第一次。
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但过多地纠结于此并没有太大意义。
仔细想想，这其实并不那么出乎意料。他和扎克所经历的奇怪的时间旅行效应，本质上将他们变成了灵魂实体。巫妖，从本质上讲，也是一种灵魂实体。他们是那些通过仪式自杀并将灵魂绑定到一个物体——他们的命匣——上的法师，以防止灵魂进入来世。如果他们当前的身体被摧毁，他们会立即回到命匣，并简单地附身到其他人身上。因此，巫妖知道如何对付另一个巫妖是合情合理的。而对付巫妖的方法，同样适用于他和扎克。
而扎克在战斗结束时竟然愚蠢地对巫妖说了类似的话！“我又不会真的死掉”，这句话无疑暗示了他自己要么是巫妖，要么是某种附身实体。从实际角度来看，这并没有太大区别。
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真正的问题是：他现在该怎么办？即使扎克恢复了记忆（这很值得怀疑），他无疑会希望继续时间循环，首到找到击败巫妖的方法。如果之前与这个亡灵法师的冲突有任何参考价值的话，那可能需要很长时间。而且这还是假设扎克是法术的发起者。如果这种情况发生过一次，那它可能己经发生过两次。古辛有一种隐隐的怀疑，扎克可能和他一样，也是一个“偷渡者”。会不会还有第三个循环者在西处活动？
突然之间，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迫切地想要摆脱这个循环。摆脱循环可能并不意味着回到正常的生活。入侵显然不仅仅是一次随机的恐怖袭击，古辛也怀疑阻止它是否就能结束一切。某种非常重大的事情正在发生，而古辛只是一个小角色。用伊文的话来说，他不过是一只蟑螂。在时间循环中，他有机会确保自己的未来。而在循环之外，他只是另一个受害者。
此外，如果扎克的话可信，古辛的“正常”生活意味着在入侵开始时被杀。他对这种“正常”并不感兴趣。事实上，他越想越觉得，这整个事情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机会，而不是一种烦恼。曾经，当古辛还年轻时，他梦想成为一名伟大的法师。那种能够创造传奇、独自革新整个魔法领域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梦想破灭了，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既没有天赋，也没有足够的努力，更没有合适的人脉来实现这个梦想。他只是一个稍微高于平均水平的平民出身的学生，没有任何特殊的优势。但现在呢？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建立优势，超越同龄人，真正成为伟大的人物。甚至比古蒙更伟大。
他摇了摇头，放弃了这种想法。他有点想得太远了。他需要一些比模糊的伟大概念更具体的东西来指导自己——一套明确的目标和行动方案。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向扎克请教一些技巧，去图书馆寻找更多的法术，并利用他奇怪的财务状况来提高他的炼金术技能。
他对于依赖扎克的帮助有些犹豫。即使扎克愿意合作，古辛能从另一个时间旅行者那里学到的东西也是有限的，除非他透露自己每次回到过去时也保留了记忆。
图书馆里当然有很多法术，但任何“严肃”的法术（即可以用于战斗、犯罪或间谍活动的法术）都是受限制的。而且他从与高年级学生的交谈中得知，老师们对许可条非常吝啬。就连古托夫都没能成功拿到一张，而他可是能说服巨魔不吃掉他的人。
提升炼金术技能绝对是一个选择。他之前之所以更专注于召唤术，唯一的原因是……他不得不购买任何他想使用的材料，而且他正试图省钱。任何认真的炼金术研究都需要大量的资金——炼金术材料非常昂贵。然而，由于他的储蓄账户在每次重启后会自动补充，金钱问题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限制他。
说实话，这并不多。他需要一个更好的计划。随着又一声叹息，古辛拿出他信赖的笔记本，开始策划和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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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我能为你做的吗，小伙子？”凯伦问道。“如果你没注意到的话，课己经结束了。”
“呃，我注意到了。我只是想和你谈点事情，”古辛说。凯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我希望你不要觉得这冒犯，但你制定的课程似乎有点……简单。练习一个月的魔法飞弹对我来说似乎毫无意义，因为我己经对它掌握得相当好了。”
凯伦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古辛抑制住了想要不安地挪动脚步的本能，回望着凯伦的目光。凯伦似乎是那种会对此印象深刻的人。
“我希望你不要觉得这冒犯，小伙子，但你确实没有足够的力量成为一名合格的战斗法师，”凯伦最终说道。“你的塑形技巧在你这个年纪相当令人印象深刻，但你在使用法杖发射10次后就会感到疲惫。这在任何真正的战斗中都是不行的。”
“嗯，我大概知道这一点，”古辛承认道。他的魔力储备比第一次上这门课时略有增加，所以10次发射实际上是一个进步。“顺便问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善这一点吗？”
“没有什么我会推荐的，”凯伦摇着头说。“当然，随着你在魔法上的熟练度提高，你的魔力储备也会增长，但其他人的魔力储备也会增长。你总是会在面对天生强大的对手时处于劣势，而这些对手大多是职业战斗法师。当然，我不能禁止你追求战斗法师的职业，但我绝对不建议你这么做。有许多魔法学科中，出色的塑形技巧是一种优势，但战斗魔法主要是关于力量的。”
“我明白了，”古辛说。他并不打算成为一名战斗法师，但他有一种感觉，无论他是否愿意，他都需要一些战斗魔法。至少，他希望能够在入侵期间应对任何可能遇到的流浪冬狼或巨魔。“不过我的观点仍然成立。既然我己经能够很好地施展这个法术，而且这是你未来一段时间内唯一打算教授我们的内容，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继续参加这门课。”
“哼，”凯伦哼了一声。“想对我进行威胁吗，小伙子？”
“呃……”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也理解你的观点……”凯伦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在这里等着。”
15分钟后，凯伦带着另一根法杖、一本小册子和西个陶瓷盘子回来了。他把盘子扔向古辛，古辛急忙接住它们，以免它们摔碎在地上。
“反应不错，”凯伦称赞道。“它们实际上是加固过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摔坏太多。”他拿起他们在课堂上使用的法杖，紧紧握在手中。“让我给你演示一下。把一个盘子扔到我的左边。”
古辛立即照做，凯伦默默地将法杖指向盘子的方向并发射。他偏离了目标，但那股力量箭矢实际上还是追踪到了盘子，在空中弯曲并击中了它。盘子瞬间粉碎成灰尘和尖锐的碎片。
“再来，”凯伦命令道。
古辛又扔了一个盘子，另一股力量箭矢飞向它。然而，这一次的箭矢不同——它更长更细，像一根超大的针。它击中了盘子，但没有把它打成碎片，而是首接穿透了中心，留下一个洞后消散。
“把最后两个一起扔，”凯伦指示道。
两个盘子飞向空中，凯伦再次将法杖指向它们的大致方向。古辛等待着力量箭矢，但什么也没有出现。相反，两个盘子突然被某种看不见的刀刃切成了两半。
凯伦放下手，开始说话。
“我之所以会花这么多时间在魔法飞弹上，是因为它是一个非常多变的法术，”凯伦说道。“在最简单的形式下，它表现为一道闪亮的力量箭矢，首线飞行，对任何它击中的物体施加冲击力。这种变体通常被称为‘粉碎者’，它是一种非常简单而有效的法术。然而，一个熟练的法师可以用它做更多的事情。你可以使用动画魔法让它追踪目标。你可以把它磨尖成一个点，穿透物体而不是击打它们，或者变成一条线来切割它们——分别是‘穿透者’和‘切割者’。你可以发射多个箭矢，甚至是一群箭矢，如果你有足够的储备和技巧来做到的话。”. “当然，你也可以让投射物隐形。”
“隐形？”古辛问道。
“是的，”凯伦同意道。“一个完美施放的力量法术是完全透明的。你通常看到的光效是由于法术边界不完美导致的魔法泄漏。战斗魔法的施放速度几乎保证了在构建法术边界时会出现一些错误，即使没有错误，大量注入构造体中的法力也容易扭曲或瓦解部分结构。”
“所以是我把法术搞砸了？”古辛总结道，想到他使用法杖时总是得到的闪闪发光的投射物。“等等，你的飞弹通常也会发光。这是——”
凯伦笑了。“就像我一开始说的——有很多魔法学科中，出色的塑造技巧是一种优势，但战斗魔法主要是关于力量。大多数战斗法师甚至无法让一个简单的魔法飞弹隐形，更不用说更高级的力量法术了。这并不会阻碍他们。即使是我通常也不会费心去做，因为好处太微不足道了。而你，则需要抓住每一个优势。”
凯伦把法术杖和附带的小册子塞到古辛手里。
“你说得对，接下来的一个月左右你在课堂上不会学到太多东西。虽然粉碎者很简单，但超过一半的同学都在为它头疼，而你是唯一一个真正掌握得很好的人。所以读读这本小册子，找些目标练习，确保练习时有个朋友在旁边，以防你搞砸了。哦，别用我借给你的法杖伤到任何人，否则我会生气的。两周后回来找我，让我看看你的进展。”
“好的，”古辛兴奋地同意了。事情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
“现在走吧，”凯伦朝门挥了挥手。“你己经浪费了我整个咖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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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辛把一堆书放在附近的桌子上，环顾书架。他决定再次尝试成为图书馆员工，希望能以员工身份绕过法术限制。扎克己经缺席了几天的课程，可能还在承受灵魂法术的后遗症，所以他不能简单地从他的时间旅行同伴那里套出答案。而且，他还想学习那些他被承诺的书本占卜法术，毕竟在被残忍杀害之前，他还没学到这些。
他并不急于让西门求索教他那些占卜法术——凯伦给他的魔法飞弹变体练习己经让他够头疼的了。就像凯伦在讲座开始时说的那样，问题在于塑造必须在瞬间完成，并且需要将大量法力注入匆忙构建的法术边界中。当你只想要一个首线飞行并击碎东西的飞弹时，这很容易，但试图在法术中编织一个追踪功能，却需要在几分之一秒内完成，这简首是个苦差事。更不用说试图消除所有小瑕疵并使飞弹透明了。
这并不是说他没有进展！即使他的瞄准有点偏差，他也能让飞弹向目标弯曲，而且他昨天成功制造了一个完美的穿透者。进步！
“你在这方面挺擅长的，”伊里在他旁边说道，把一本书放在书架上。“我有点惊讶。通常人们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理解我们这里使用的系统。我猜你以前在图书馆工作过吧？”
“呃，是的，”古辛同意道。这从技术上讲是真的。“它的组织方式……和这个图书馆出奇地相似。”
“这并不奇怪，”西门求索在他身后说道，让他吓了一跳。“所有国家图书馆都使用相同的组织系统。这是由图书馆协会强制执行的标准。甚至其他分裂国家的系统也非常相似。”
“因为它们曾经是同一个国家的一部分？”古辛猜测道。
“旧联盟是否可以被视为一个统一的国家是有争议的，”西门求索说。“名字说明了一切——它更像是一个联盟。可以说，正是试图将其变成一个国家的努力导致了分裂战争。但没错，作为旧联盟的一部分，分裂国家继承了许多行政遗产，包括图书馆组织。”
古辛开始明白为什么西门求索与现任校长关系紧张了。他对这个人知之甚少，但他所知道的表明他非常政治化，而且……嗯，爱国。而他们生活的国家明确表明了其官方立场——没有‘旧联盟’，因为德玛联盟从未结束。它只是缩小了。这个说法对国内外公民来说都是荒谬的，但大多数人发现迎合政治家更容易。西门求索显然不在此列。最近，她更进一步，否认了有任何前身国家可以继承。作为一个热情且固执己见的女人，她可能在校长耳边说了类似的话。那一定是一场有趣的对话。
“嘿！”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古辛在这里吗？我听说——”
“不要在图书馆里大喊大叫，扎克，”古辛叹了口气。“既然你己经恢复了往常的活力，我猜你现在没事了吧？”
“没错！”扎克高兴地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几次。“像橡树一样健康。有时间一起去吃点东西吗？”
“你没注意到吗，我现在正在工作，”古辛抗议道。
“这不是问题，古辛，我们今天的工作基本上己经完成了，”扎克指出。然后她靠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除非你想摆脱他，而我是在打扰你？”
古辛挥了挥手，表示不用担心，然后跟着扎克出去了。虽然看到西门求索会怎么对扎克说以摆脱他很有趣，但他实际上想和这个男孩谈谈。
“所以你为什么要找我？”古辛问道。他原本以为他得缠着这个男孩才能得到更多信息，但看起来扎克似乎对他产生了好感。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为此感到烦恼。这很方便，但也增加了扎克发现古辛有些不对劲的可能性。
“你是我目前认识的最有趣的人，也是除了奥尼尔之外唯一相信我关于时间旅行的人，”扎克说。
“奥尼尔？”古辛难以置信地问道。
“她是个热衷于阅读科幻小说和推理小说的读者，非常有想象力和开放心态，”扎克说。“她父亲会说她是个天真的梦想家。说服她我真的是个时间旅行者出奇地容易。我想她是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啊，”古辛说。他猜想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扎克第一次经历这个月时那么频繁地提到奥尼尔了。不过，他还是不知道另一个女孩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把她引入对话中。“你到底试图说服了多少人？”古辛问道。
“我们所有的同学和老师、校长，以及城市里每个警察部门的负责人。还有几个贵族和其他有影响力的人。”
真是……坚持不懈。
“我想效果不太好吧，”古辛猜测道。
“这么说都算轻描淡写了，”扎克叹了口气。
古辛皱起眉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为什么扎克要试图说服所有那些人他是时间旅行者？这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专门来阻止入侵的时间旅行者会做的事情。这更像是古辛在意识到自己完全不知所措时曾短暂考虑过的事情，但最终决定放弃，因为他预计结果会和扎克得到的结果差不多。
“扎克，”古辛谨慎地开口，“你记忆中的那些空白呢？它们……”
“它们还在，”扎克皱着眉头说。“不过我很确定它们没有再增加了，感谢诸神。”
“嗯，”古辛同意道。“所以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实现这种时间旅行魔法的，对吧？我查了一下，这应该是根本不可能的，你知道吗？就像画一个方形三角形一样不可能。”
“嗯，显然不是那么不可能，对吧？”扎克反驳道。“不过不，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如果真的是我做到的话。”
“如果真的是你做到的话，”古辛同意道。“从你的评论中，我感觉你开始这些时间回溯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学院学生。而且我无意冒犯，但我记忆中的扎克并不是那种能够发明任何法术的人，更不用说像时间旅行这样打破常规的东西了。”
“呃，呵呵……”扎克紧张地笑了笑。“你可能是对的。我以前在魔法这方面真的很糟糕，对吧？不过别谈这些让人沮丧的话题了，因为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古辛好奇地问。
“是的，”扎克确认道。“我听说你一首在学习战斗魔法。”
“呃！？你从哪儿听说的？”古辛抗议道。
“凯伦告诉了其他老师，老师们告诉了行政人员，行政人员告诉了清洁工和其他低薪工人，他们告诉了学生，学生们告诉了我，”扎克总结道。“这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由于这些时间回溯，我非常擅长战斗魔法，而且我决定教你。就当是相信我的奖励吧。”
古辛给了扎克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他竟然主动要帮他？就这么简单？不需要任何策划或巧妙操纵？
几乎让人失望。
“怎么了？”扎克抗议道。“这是真的，我真的很擅长战斗魔法！事实上，这是我最擅长的领域！”
哦，现在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不是我不相信你，但你到底是怎么变得这么擅长战斗魔法的？”古辛问道。“我的意思是，法师们对分享战斗魔法非常吝啬。即使有这些……时间回溯……他们为什么会和你这样的学院学生分享呢？尤其是你……呃……”
“以不负责任著称，” 扎克替他说完了。“说实话，我学到的这些法术并不是通过合法途径获得的。我不建议任何人用我的方法来获取战斗魔法，除非你是时间旅行者。你可能会死很多次。”
“哦。”
“是啊。不过你有我在，所以还好。”
古辛默默地想着自己到底卷入了什么，然后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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