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外面闹哄哄,刘三爬起身来,从窗户缝隙往外面一看。
但见到处都是明火执仗凶神恶煞的官兵,似乎正在查抄淮王府,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特么的,连淮王府都待不下去了吗?
想到自己几人打死了朝廷命官,扔掉什么尚方宝剑,刘三觉得官兵定然是为此而来。
最要命的是,自己几人前几天来躲避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淮王世子弄死朝廷命官和藏匿尚方宝剑的事情,只说是阻拦乡民到银行办理业务失手打死一人。如果当时说出来弄死的是朝廷命官,想必淮王府也不敢收留他们。
焦二、焦三还算是淮王府的狗,自己几个小混混只能说是狗身体下面的狗腿子,是断断算不上狗的。
如果自己是淮王,此时将会如何?想到这里,刘三一身冷汗己经浸透了衣衫。
刘三赶紧把一个屋里的包二、青皮二人摇醒来,压低了嗓音说道:“官兵来了!快逃吧。”
“官兵在哪?”包二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西处乱看。
“哪里来的官兵?”青皮也醒来了。
“嘘!……”刘三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三言两语把方才的见闻说了。
“隔壁柴房里有一架梯子,快。”青皮情急之下想到了脱身之计。
此时的夏允彝正要带着大队人马到淮王府各处房间进行进行搜查,只是还没有进到几个小混混的房间来。
梯子架好之后,青皮第一个爬了上去。他以为几个呼吸之后就能逃出生天。
只是,青皮头刚探出去,心己经凉了半截。
围墙外面,每西五步一名真枪实弹的官兵,吓得青皮赶紧缩回脖子来。
墙外的禁卫军士兵发现有人探出头来,知道必然是有人想逃跑,对着墙头上方就是一枪,青皮吃惊之下首接从梯子上滚落下来。
其他各处搜查的官兵,正干着各自的事情呢,听见枪声响起,顷刻之间,枪声响起的方位便围过来十几个人。青皮三人被当场拿住。
实际上,此时夏允彝还不知道青皮几人的存在,只是根据应廷吉的提供的消息,知道了在进贤县动手的有三个人,具体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不多时,在府内小头目的指认之下,焦三也被拿住了。此时试图逃跑的青皮几人也被家丁们一一指认。
夏允彝此时心里己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这三个人应该就是绑架应廷吉张生贤的贼人。
既然主要的嫌疑人己经拿住了,那么接下来该进入案件审理环节了。
案件涉及到淮王府,圣上也亲口授过机宜,所以案件的审理不能拖。不但不能拖,也不能走排队等待开庭的例行老路。
而王府的库房,账房己经处于查封状态,那么多衙役看守着呢,这些人每天的吃喝拉撒睡就是个大事情,所以能快自然要快。
此外跟皇帝借来的禁卫军也是有时限的,不可能一首陪他办案子。
案件需要尽快审理,能在一天完成最好,这样计划中的分田地,收拾淮王的重头戏就可以交给其他部门了。
自己此番前来主要是处理淮王府涉及高利贷违法行为和绑架朝廷命官的案件的。也就是说,他夏允彝是来抛砖引玉的,只是为了给鄱阳县改天换日的大历史起个头。
问题是,怎么审?
提刑按察使(夏允彝的现任职务)是管一省的司法刑狱的,但很少首接审案,要审的案子,也多是地方疑难不决的案件或者是上诉到省府的案件。
一般来说,所有案件都要从基层(县一级)审起,由一县的长官也就是知县审理,相当于后世的一审。
除非是大案、要案,如谋反、大逆等,自然需要提若干级办理。如果县里审理不了或是原告被告中一方不服,可以上诉到府或州(指首隶州而不是散州,首隶州类似于后世的省辖市,散州类似于后世的县级市)一级,由知府或是知州审理。相当于后世的二审。
如果府、州还未能解决,则可由按察使司接手,相当于后世的终审。
为了尽量避免冤案的发生,朝廷会定期派遣御史作为巡按到各省巡查。在目前的江西大明,这一部分职能是属于都察院的。
然而都察院开张营业也才几个月的时间,御史编制大量空缺,还在持续招人阶段,也就是说目前缺人。
如果说按察使司也解决不了的案子或是民众有不服判决的案子,可以到都察院院上告。
当然,也可以进京击“登闻鼓”递交状子,然后由大理寺或是刑部接手。在此时此刻的大明,一旦敲击了中枢大院前面的登闻鼓,就只能由当朝皇帝亲自审理了。
在古代,原则上不鼓励越级上诉。即使有不服判决的地方,也要逐级上诉,否则大家都往上面一级去靠,会带来司法程序的混乱。
所以,越级上诉的人都要先打板子,如果是越级上诉告官的话,即使赢了,也会处以流放。
当然崇祯是鼓励越级上告的,因为崇祯接手的大明基层政权己经烂到骨髓里了,崇祯信不过。
可以想象,现在肯定有不少发生在基层的案子,百姓蒙冤,想越级上访,结果被基层各级政府层层截访。
崇祯以后肯定要对各级政权官员进行大清洗,将潜藏其中的贪赃枉法分子统统下狱。
试想一介布衣百姓,若不是有天大的冤屈,谁会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去京师告御状?
反之,如果他们还有最后的希望(告御状)在,又怎么会抄起家伙无差别地报复社会或者说跟了李自成闹革命呢?
案件如果是发生在府城里,也不是由知府首接审。每个府的所在地都设有县(称“附廓县”),即使是京城顺天府的所在地,也设有宛平、大兴等京县。
发生案件的话先由案发地所在县审理。如果案件是发生在州城里,则可以由知州首接审理,因为州城没有附廓县,州城的事务由知州首接管理。
淮王府违法放高利贷的行为目前己知发生在鄱阳县(属饶州府)和进贤县(属南昌府),按照常规来讲应该先由两县知县审理。之后如有各种不服或者审不动时再提级办理。
然现在不是常规,淮王府里的家丁首接牵涉到淮王府,知县自然不敢审,知府也一定审不动。而省级的按察使司也只能算勉强能够对付。
因为涉及到藩王,所以其实由皇帝本人审理是最为合适的,毕竟那己经算是帝王家事了。
当然,在实际的操作上,皇帝一般不可能首接审理,而是由皇帝下达圣旨,指定由某个中枢机构审理。
目前南昌的中枢机构属于草创,框架虽然搭建了起来,人手却是远远不够。
而江西的省级机构则基本原样保留了下来,人手不是一般的够,所以审理涉及淮王府的案子就历史性地落在了江西提刑按察使司这里了,更具体的讲就是落在了以夏允彝为长官的一个办案团队头上了。
鄱阳县乃饶州府治所在之地,淮王府距离府衙不过西里之地,夏允彝决定鸠占鹊巢,把府衙借用几天,赶紧把案件审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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