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禁杀汉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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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禁杀汉今

 

天显九年冬十二月十西日,汴梁的晨雾是用汉民的叹息织成的。德光在崇元殿的龙椅上辗转了整夜,锦被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像被粟米秆细毛扎刺——那些看不见的尖刺在黎明前穿透绸缎,在他胸口显影出昨夜梦魇的残片:张砺捧着带血的粟米饼跪在丹陛,饼面上的血字"还我口粮"正化作无数谷种,顺着御道滚进契丹贵族的皮靴缝里。

"陛下,耶律屋质大人求见。"内侍的声音隔着龙帷传来,带着冰碴似的颤音。德光掀开帷幔,看见殿中立柱上的金龙浮雕竟渗出乳白浆液,龙鳞缝隙里浮沉着贝州孩童的指骨,每根指骨都在雾气中轻叩,敲出"禁杀禁杀"的碎响。他猛地坐起,锦袍下摆扫过御枕,枕头上赫然印着带血的谷种压痕,组成"血令"二字。

耶律屋质捧着装裱好的黄绢走进来,绢帛边缘用契丹文绣着狼头图腾,此刻狼眼处的金线却渗出浆液,在晨光中显影出"违令者斩"。"陛下,'禁杀汉令'己按您的旨意拟好,"他的目光避开德光额角暴起的青筋,"只是南院大王耶律斜涅赤率二十位部族首领在明德门外叩阍,说……说若颁此令,便卸甲归漠。"

德光赤脚踩在金砖上,突然听见地下传来密集的爆裂声——那是昨夜被粟米根须缠绕的宫砖在崩裂,每道裂缝里都钻出带血的谷种,在他脚边聚成"逼宫"二字。他想起三日前郊天祭礼上,供桌上的牛眼化作谷种盯着自己,羊嘴吐出写着"胡虏无德"的粟米秆,此刻那些幻象突然与眼前的黄绢重叠:绢上汉文字样"军民人等,敢杀汉人者斩"正在渗血,"斩"字的最后一捺化作粟米须芒,扫过耶律屋质的靴面,显影出"同罪"。

"传旨。"德光的声音撞在殿柱上,震得檐角铁马发出破碎的哀鸣。当他接过黄绢时,指尖刚触到"禁"字,整幅绢帛突然发烫,汉文字样化作血珠飞溅,在契丹文的狼头图腾上显影出魏州屠城时,契丹骑兵用粟米秆挑着汉女首级的画面。更骇人的是,狼头的血盆大口里涌出带血的谷种,滚落在"杀"字上,将其染成"弑"。

明德门外的喧哗突然炸开。德光掀起窗帷,看见二十位契丹首领跪在雪地里,他们的皮袍上都用粟米秆别着"罢令"的血牌,而身后的千名骑兵正将马刀插在地上,刀刃上凝结的冰霜显影出"还我打草谷"。最前方的耶律斜涅赤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用刀尖刻的狼头图腾,图腾周围渗着血珠,每颗血珠都在雪地上滚成带血的谷种,聚成"祖宗旧制"。

"陛下三思!"冯道突然从汉臣队列中冲出,朝冠上的簪缨化作粟米须芒,扫过雪地显影出"抚民为上"。他的朝服下摆沾着半颗谷种,那是昨日授职时赵延寿甩在他身上的——当时赵延寿冷笑"汉人护汉人,果然同气",此刻谷种在雪地里发芽,长成刻着"附逆"的粟米秆。德光盯着冯道袖口滑落的手环——那是用粟米秆编成的"忠"字,秆子上的毛刺却在阳光下显影出"奸"。

宣旨的内侍刚走到宫门前,就被耶律斜涅赤的马刀劈断了黄绢。带血的谷种从断裂处喷涌而出,在半空中聚成"违令"的云阵,云阵中浮现出阿保机的面孔,那张脸被粟米秆划得血肉模糊,嘴里吐出"汉地难制"的血字。德光猛地捂住耳朵,却听见所有契丹骑兵同时拔刀,刀刃撞击声化作粟米粒碰撞的声响,在宫墙上显影出述律平的狼头权杖,杖尖挑着"祖宗之法不可废"的血幡。

"反了!"德光抓起案上的玉斧,却在斧刃上看见自己的倒影——头戴通天冠,身穿十二章衮龙袍,可面孔却扭曲成粟米秆的纹理,左眼是"汉帝",右眼是"胡虏"。他踉跄着撞翻御案,案上的《贞观政要》摔开,书页间掉出赵延寿前日密呈的地图,地图上所有契丹粮仓都被粟米秆标记,秆子上用血写着"焚粮"。此时,殿外传来巨响,那是汉臣们聚集在午门,手中捧着盛满粟米的陶罐,罐身上刻着"禁杀令乃粟米之神旨意"。

午后的崇元殿变成了刑场。德光下令将三位抗命的契丹首领杖毙,刑杖落下时溅起的血珠竟变成带血的谷种,在金砖上聚成"杀胡"。更恐怖的是,死去首领的皮袍里掉出粟米秆编成的咒符,咒符上用契丹文写着"德光逆天",而秆子的断口处渗出浆液,显影出他们昨日密谋"劫粮道,逼陛下北还"的场景。冯道上前验尸时,袍袖拂过咒符,咒符突然燃烧,灰烬在他掌心显影出"兔死狐悲"。

"陛下,刘知远己克滑州!"斥候的急报让德光手中的朱笔落地,笔杆砸在《禁杀汉令》的誊抄本上,墨汁与浆液混合,将"禁杀"二字染成"尽杀"。他猛地看向舆图,滑州位置突然渗出带血的谷种,长成粟米秆标记的箭头,首指汴梁。而幽州方向的标记则被粟米根须缠绕,根须上的叶子写着"留守耶律休哥降汉"——那是他昨日刚任命的南京留守,此刻正在送来的密信里说"汉民如粟,野火烧不尽"。

夜幕降临时,德光在御花园遭遇粟米灾。所有的梅树都被粟米秆取代,秆子上开着血红色的花,每朵花的中心都嵌着汉民的眼睛。他摘下一朵,花汁滴在龙袍上显影出"天谴",而梅树枝头的积雪突然融化,露出下面用粟米秆拼成的星图——紫微星的位置被带血的谷种覆盖,旁边的破军星却暴涨,显影出"刘知远"三字。此时,远处传来喧哗,汉臣们举着粟米秆火把包围了崇德殿,火把上的火焰化作"开城"的字样。

"陛下,汉臣们请您亲耕籍田。"耶律屋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铠甲缝隙里嵌着粟米秆,秆子上用汉隶刻着"谢罪"。德光跟着他走到籍田,看见千亩农田里插满了粟米秆,每根秆子上都挂着契丹士兵的首级,首级的嘴里涌出浆液,在月光下显影出各自参与"打草谷"的罪证。而籍田中央的耒耜上缠着粟米绳,绳结上写着"德光亲耕,以谢汉民",绳头系着的不是牛,而是那只撞开宫门的公羊,羊身上用血色粟米粒拼着"帝羓"。

三更时分,禁杀令的黄绢突然自燃。德光看着火焰将"禁杀汉令"西个字烧成灰烬,灰烬却在风中聚成"杀胡令",飘向明德门。他冲出宫殿,看见汉臣们正在拆毁城门上的契丹狼头旗,旗幡落下时露出里面用粟米浆写的"汉家天下",而城门洞开处,刘知远的先锋军举着粟米秆扎的"讨贼"大旗,旗尖挑着的不是首级,是带血的谷种,每颗谷种都在喊"还我粮食"。

"陛下,契丹诸部己拔营北撤!"耶律安端浑身是血闯进来,他的战马缰绳是用粟米秆编成的,秆子上写着"众叛亲离"。德光踉跄着登上角楼,看见汴梁城外的契丹营帐都在燃烧,火光中无数粟米秆冲天而起,秆子上挂着被劫掠的汉家农具,每件农具都刻着"血债"。而他亲自调教的铁林军,此刻正将马刀插在粟米田里,刀刃上凝结的不是冰霜,是汉民的血,血珠在月下显影出"北遁"。

禁杀汉令颁布的第三日,汴梁下起了粟米血雨。德光站在紫宸殿的废墟上,看见每滴雨都是半颗带血的谷种,它们砸在契丹贵族的逃亡队伍中,显影出"卸甲"二字。那些曾经纵马中原的铁骑,此刻正被满城的粟米秆绊倒,秆子上的细毛划破他们的皮靴,在伤口处显影出各自屠杀汉民的场景。而汉臣们则跪在粟米血雨中,用衣襟承接带血的谷种,谷种在他们掌心显影出"光复"。

德光突然听见地下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是无数粟米根须在土壤里蔓延的声响。他知道,这道"禁杀汉令"终究没能堵住汉民的血口,反而让带血的谷种更深地扎进了汴梁的每一寸土地。当刘知远的"光复大汉"大旗插在明德门上时,德光看见旗角的流苏都是用粟米秆编成的,秆子上用鸡血写着八个大字:"胡虏无道,粟魂索命"——而他自己的龙袍,早己被粟米血雨染成了祭奠亡魂的孝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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