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显九年冬十二月十五日夜,汴梁的朔风是用汉家冤魂搓成的。德光蜷缩在崇元殿的残垣下,听着殿外粟米秆在寒风中爆裂的声响——那些被血雨浸透的秆子每炸开一节,就会在断口处显影出一个被"打草谷"杀害的汉民面孔,他们的眼睛里渗出的不是泪,是带血的谷种,正顺着宫墙裂缝滚向他藏身的角落。
"陛下,刘知远的前锋己至陈桥驿。"耶律屋质的声音从瓦砾堆后传来,他的头盔上卡着半根粟米秆,秆子上用契丹文刻着"速逃"。德光拨开覆在身上的锦被,发现被面上的龙纹竟全变成了粟米须芒,每根须芒都挂着汉女的发丝,发丝在风中轻颤,拼出"国祚将尽"。他想起三日前郊天祭礼上,供桌三牲化作沸腾的粟米浆,此刻那浆液正从金砖缝隙渗出,在他掌心显影出"改元"二字。
残殿中央的铜鼎突然发出嗡鸣。德光爬过去,看见鼎内翻滚的不是香灰,是带血的谷种,谷种上漂浮着后晋各州的地图碎片,每块碎片都被粟米根须缠绕,根须上写着"失陷"。当他伸手触碰鼎壁,铜面上突然浮现阿保机的面容,老汗王的眼睛里流出粟米浆,在鼎内聚成"大辽"二字——那是三日前他与韩延徽密谈时,汉臣在沙盘上用粟米粒摆出的新国号,此刻竟在鼎中显影,周围环绕着被血浸透的契丹文"辽"字。
"传韩延徽。"德光的声音撞在倾斜的殿柱上,震落的漆皮竟是粟米粒拼成的"天命"。韩延徽走进来时,朝服下摆沾着黄河泥,泥里嵌着带血的谷种,显影出"河冰己合"。他捧着的玉匣里躺着新铸的国玺,玺纽交龙纹的鳞片竟是粟米粒熔成的,龙嘴里衔着的绶带用汉女青丝编织,丝线上用契丹文绣着"大辽皇帝之宝",每个字都在渗出浆液,显影出"胡汉一家"的幻象。
改元仪式在残阳如血时开始。德光头戴新制的通天冠,冠冕十二旒全由粟米粒串成,每颗粟米都嵌着汉民的指甲碎片,碎片上刻着"臣服"。当他踏上临时搭建的祭台,台基突然开裂,涌出的不是泉水,是带血的谷种,谷种在他脚下聚成"辽"字,字的笔画里浮沉着贝州屠城时的断剑残戈,戈尖都挑着粟米秆扎成的"冤"字。
"吉时到——"礼官的唱喏被一阵怪风打断。所有汉臣手中的祝板突然燃烧,火焰中飞出无数粟米雀,雀鸟的翅膀上用朱砂写着"大辽",但落在契丹贵族的皮袍上就变成带血的谷种,显影出"胡号"。更骇人的是,德光身上的衮龙袍突然发烫,十二章纹里的星辰化作粟米粒坠落,山纹则长成带血的粟米秆,秆子上的云纹变成汉民的哭脸,正在齐声呼喊"还我河山"。
韩延徽捧着国玺上前时,玺绳突然断裂,玉玺砸在祭台上,裂开的缝隙里涌出带血的谷种,在石板上显影出石敬瑭割地时的跪姿——那身影被粟米秆穿透,秆子上的叶子写着"儿皇帝"。德光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香炉,炉中香灰与粟米粒混合,在祭台上聚成"天命难违",而"违"字的最后一笔化作粟米须芒,扫过他的脚踝,显影出述律平的狼头权杖,杖尖指着北方。
"陛下!契丹诸部己在城北集结!"耶律安端浑身浴血闯进来,他的马鞍垫是用粟米秆编织的,秆子上用刀刻着"北归"。德光望向城北,只见黑压压的契丹骑兵队列中,所有的马鬃都缠着粟米秆,秆子上挂着被劫掠的汉家农具,每件农具都在滴血,血珠在雪地上显影出"打草谷"的罪证。而他亲自调教的铁林军,此刻正将马刀插在粟米田里,刀刃上凝结的不是冰,是汉民的血,血珠在月光下显影出"悔不当初"。
改元诏书宣读的刹那,汴梁全城的粟米秆突然齐鸣。德光听见千万根秆子在风中摩擦,发出"大辽大辽"的呼啸,但细听之下却是"胡亡胡亡"。诏书墨迹未干,纸上的汉文字样就化作血珠飞溅,契丹文字则变成带血的谷种,滚落在韩延徽的袖中,显影出他昨夜密会刘知远使者的场景——两人对着舆图指指点点,图上所有契丹军寨都被粟米秆标记,秆子上写着"火攻"。
"北撤!"德光突然拔剑,剑身却在手中化作粟米秆,秆子上用契丹文刻着"逃"。当他冲出崇元殿,看见明德门上的"大辽"旌旗己被粟米浆浸透,旗面脱落,露出里面用汉血写成的八个大字:"伪号自娱,胡运短促"。而城门洞开处,汉臣们穿着被粟米血染成血色的朝服,跪在粟米秆扎成的"送"字前,朝刘知远大军的方向叩首,叩首时朝冠上的簪缨化作粟米须芒,扫过地面显影出"汉奸"。
北撤的队伍在子夜时分撞上粟米雾。德光的御驾陷在汴梁城外的泥沼里,车轮碾过的不是冻土,是带血的谷种,每颗谷种都在车辙里显影出被他杀害的汉民姓名——石敬瑭割地时的降臣、魏州屠城的幸存者、贝州饿死的孩童,名字旁都画着燃烧的粟米田。更恐怖的是,雾中浮现出无数粟米秆扎成的人形,他们的面孔都是被"打草谷"杀害的汉民,手里举着用粟米秆做的火把,火把上写着"讨贼"。
"陛下,黄河结冰了!"斥候的急报让德光浑身一颤。他策马来到河边,只见宽阔的河面竟凝结着厚厚的冰层,冰层里嵌满了带血的谷种,每颗谷种都在发光,照亮了冰下溺亡的汉民尸体——他们的手里都攥着粟米秆,秆子上刻着"魂阻胡骑"。当契丹骑兵踏入冰面,冰层突然发出爆裂声,每道裂缝里都钻出粟米根须,缠绕住马蹄,根须上的叶子写着"寸步难行"。
行至滑州地界时,粟米雾变成了粟米雹。德光看见每颗雹子都是半颗带血的谷种,它们砸在契丹士兵的甲胄上,显影出"卸甲"二字。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铁骑,此刻正被满城的粟米秆绊倒,秆子上的细毛划破他们的皮肤,渗出的浆液在伤口处显影出各自犯下的暴行。而远处的田野里,汉民们正在焚烧被劫掠的粟米秆,火光中浮现出"大辽"的字样,却又瞬间烧成"灭辽"。
黎明时分,德光在粟米雹中看见了幻象。他看见阿保机骑着白马踏冰而来,马鬃上挂满粟米粒,老汗王指着他怒斥:"汝弃祖宗之法,效汉儿虚礼,今遭天谴!"接着又见耶律倍从后唐方向飘来,手中捧着一卷粟米秆写成的书,书页上写着"胡虏无百年之运",每翻一页就有带血的谷种落下,在冰面上显影出"帝羓"二字。
改元立国的第三日,德光在粟米血雨中抵达相州。他站在残破的城楼上,看见城墙砖缝里全是带血的谷种,它们在雨中发芽,长成刻着"天诛"的粟米秆。而相州百姓的尸体都被摆成粟米穗的形状,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插着木牌,上面用血写着"耶律德光屠此城"——那是他去年南征时下令屠杀的城池,此刻死者的眼睛里都流出粟米浆,在地面聚成"报应"。
"陛下,述律太后派来的使者到了。"耶律屋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手中的信笺被粟米血浸透,显影出述律平的狼头权杖,杖尖指着上京方向,旁边用契丹文写着"速归,汉地如炉炭"。德光接过信笺,指腹刚贴上纸面,信笺就化作带血的谷种,在他掌心显影出自己未来的结局:被制成"帝羓"的尸身躺在粟米秆编成的棺材里,棺材上用汉血写着八个大字——"胡帝授首,粟魂安息"。
此刻,黄河冰面突然发出震天巨响。德光回头望去,只见冰层下的粟米根须己长成参天巨树,树干上刻满了被契丹杀害的汉民姓名,而树冠则在天空聚成"辽"字,却又在粟米血雨中渐渐模糊,最终化作"灭"。他知道,这面改元立国的黄幡终究没能遮住汉地的冤魂,而他用铁蹄踏出来的"大辽",早己被带血的谷种蛀空了根基。当刘知远的"讨辽"大军追至黄河岸边,德光看见对方的军旗上绣着的不是龙,是千万根首立的粟米秆,秆子上用鸡血写着同一个预言:改元立国之日,便是胡帝成羓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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