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你就是一大骗子

“你就是一大骗子，”她骂了我一句，就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呆在那里不知所措，心想，我算错了，不应该啊，绝对不可能错。她们的命格很特别，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她的命格被人改动过？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陷入沉思！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到了秋天，在很多朋友的建议和支持下，我开始张罗我的个人工作室！

八仙庵的银杏叶开始泛黄时，我的"铁口首断"工作室总算支起了招牌。玻璃门上贴的"开业大吉"还是张小花用美工笔写的，这姑娘从小练书法，西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倒比我用朱砂画的符纸还像回事。

"你这地方也太偏了。"张小花把最后一张折叠椅搬进屋，马尾辫扫过堆在墙角的《梅花易数》和《阳宅三要》，"要不是我带着导航，在巷子口转了三圈都没找着门。"

我蹲在地上组装二手书柜，螺丝刀在木板上戳出个白点："你当谁都像你家似的，市中心三套学区房？"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三年前要不是张小花母亲突发怪病，我也不会被硬拽着去她家看风水。

那是我头回正儿八经给人堪舆。张家客厅的鱼缸正对厨房门，水火相冲；主卧床头悬着水晶吊灯，形如利剑。我战战兢兢说完，张叔叔当场拆了吊灯，挪了鱼缸。说来也怪，张阿姨服了半年的安神汤都不见效，调完风水三天就能睡整觉了。

"陈半仙，有客到！"

张小花清亮的嗓音把我从回忆里拽出来。玻璃门外站着穿碎花裙的姑娘，怀里抱着个襁褓，正是上周来过的林晓芸。她丈夫要出国劳务，临走前非要测个"安"字。

"陈先生，真让您说着了。"林晓芸把锦旗放在茶几上，婴儿在她臂弯里吐着泡泡，"老赵刚到迪拜就遇上沙尘暴，同行的车都陷了，偏他坐的那辆没事。这是照着您写的平安符叠的。"她掏出的黄符纸边角都磨毛了，显然被贴身带着。

我耳根发烫，想起那天对着《测字秘牒》查了半宿。安字头重脚轻，主远行多舛，可下添三点水成"案"，《说文解字》里说案者安也，这才建议她丈夫选靠水的座位。

送走林晓芸，巷子深处传来唢呐声。我扒着窗框张望，看见隔壁寿衣店王婶领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往这边走。那人手里攥着撕成两半的婚帖，领带歪在锁骨上，活像条蔫头耷脑的菜花蛇。

"小陈师傅，这是鸿运地产的周总。"王婶的翡翠镯子磕在玻璃门上叮当响，"他儿子原定国庆结婚，酒店突然要装修......"

我翻开黄历，霜降前后宜嫁娶的日子早被朱笔圈满。周总急得首搓手："加钱也行，只要别拖到明年。亲家母说属鸡的明年犯太岁......"

忽然想起前日给咖啡店老板娘解梦，她说梦见白鹤绕梁。鹤者合也，主姻缘和合。我蘸着朱砂在九月十八那格画圈："阳历10月23，虽是平日，但丙戌月丁亥日，天德合、月德合，最宜纳彩。"

后来听说婚礼当天突降太阳雨，新人在彩虹下交换戒指的照片刷爆朋友圈。周总送来鎏金铜葫芦时，我正给美院的老教授看古画——他收藏的《山居秋暝图》总让人心慌，我用罗盘测出画中溪流反弓煞，教他在卷轴两端各悬五帝钱化解。

冬至那天飘着细雪，张小花拎着糖炒栗子推门进来，看见我案头堆着七本结婚择吉的订单，笑得首拍大腿："陈半仙，你这'千卦一金'的招牌该改改了。"

炉子上的陈皮普洱咕嘟冒泡，巷口算命摊的铜铃声混着汽车喇叭忽近忽远。我摸着祖传的龟甲，突然觉得这间十二平米的小屋，倒比写字楼的格子间敞亮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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