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归墟之外

2025年4月9日，深夜23:17

归墟镜廊?子鼠门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息。青铜门在身后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声，仿佛一头垂死挣扎的巨兽。我拖着陈墨踉跄冲出，脚下太素宫的地砖正渗出暗红的鲜血，粘稠的液体顺着石缝蜿蜒，在月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油光。

陈墨的状态令人心惊。他手腕上那只机械腕表，表盘玻璃己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指针永远定格在11:11——这个时刻，父亲日记里曾郑重记载，是阴阳交汇、生死界限模糊的诡异时辰。他的皮肤冷得像冰，毫无生气，脖颈上缠绕着靛蓝色的丝线，细密的针脚纵横交错，像是被人强行缝合过某种可怕的东西。

“别……看后面……”陈墨的指甲深深抠进我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穿透皮肉。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像是从塞满碎玻璃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门要关了……”我本能地想要回头，却被他拼死拽住。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子鼠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青铜框如同融化的蜡一般坍缩，门缝里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每一只都戴着标志性的靛蓝色袖扣，五指疯狂地张合，重复着抓取的动作，仿佛要将我们拖回那恐怖的镜廊深渊。

我咬紧牙关，一把将陈墨扛上肩头，朝着殿外狂奔。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皎洁的月光被彻底吞没，西周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身后子鼠门传来的诡异声响，如影随形。

太素宫偏殿内，摇曳的烛光将诡异的氛围渲染到极致。道观的偏殿堆满了香烛，烛泪在供桌上凝固成各种奇异的形状，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只只蜷缩的玉鼠，仿佛在守护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小心翼翼地把陈墨放在蒲团上，颤抖着掀开他的衣领。

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他后颈的皮肤上，一道新鲜的缝合线蜿蜒盘曲，如同丑陋的蜈蚣。线脚处渗出的不是寻常的血液，而是一种泛着幽幽蓝光的黏液，在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他们……想把我做成张延年……”陈墨突然睁眼，瞳孔里泛着玉石般的冷光，眼神中充满恐惧与绝望，“张延年不是一个人……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刹那间，所有烛火全部熄灭，整个偏殿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黑暗中，殿外传来《茉莉花》的口哨声，音调比在镜廊里听到的高了八度，悠扬的曲调此刻却如同催命符，令人毛骨悚然。

4月10日，凌晨4:30，陈墨的情况急转首下。他开始发起高烧，体温计的水银柱一路飙升，最终爆表。就在这时，他后颈的缝合线“啪”地崩开一条缝隙，里面赫然露出一节玉质的脊椎骨，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我心急如焚，赶紧用蜂蜡暂时封住裂缝，随后背起他悄悄溜出太素宫。山路上晨雾弥漫，能见度极低，每走几步，就能隐约看见靛蓝色的衣角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群幽灵在暗处窥视。“他们来过了……”陈墨伏在我背上，气息微弱地呢喃，“但找不到……他们要的东西……”

终于，我们来到房车停放的老槐树下。发动机咆哮着启动，我紧张地看向后视镜，只见三个穿中山装的人影站在道观台阶上，中间那个人举着罗盘，指针正死死地对着我们的方向，仿佛在指引着追兵。

野蜂谷宛如一片与世隔绝的神秘之地。老周的岩洞外，新鲜的蜂巢整齐地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散发着淡淡的蜂蜡香气。我们刚靠近，蜂群立刻嗡鸣着汇聚在一起，组成一道金灿灿的墙壁，挡住了洞口。首到老周闻声赶来，发出一声奇特的呼哨，蜂群才缓缓让开一条通道。

岩洞深处，弥漫着浓烈的草药气息。老周正守在石锅旁，锅里翻滚着靛蓝色的液体，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在寂静的岩洞中格外清晰。他看见陈墨的伤势，独眼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轻轻掀开陈墨的衣领，玉质脊椎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十二个时辰内不取出‘玉髓’，他就会变成下一个张延年。”

我浑身发冷，声音颤抖着问道：“什么意思？”老周沉默片刻，突然用匕首划开自己的胸口。令人震惊的是，他的胸骨竟然是木质纹理的玉石，“当年你爸也是这样救我的。”他从陶罐中取出一块蜂窝，蜂蜡里封着半片青铜镜残片。当镜面照向陈墨后颈时，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间摆满标本瓶的石室——每个瓶子里都漂浮着张延年面容的头颅，表情或狰狞或扭曲，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归墟在吃轮回。”老周神色严峻地把蜂蜡按在陈墨伤口上，“但蜂皇浆能延缓玉化……大概三天。”陈墨在剧痛中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去找……午马佩……在……”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张延年那阴森的腔调，“……在敦煌藏经洞的‘飞天’眼睛里……”老周眼疾手快，一针镇静剂扎下去，陈墨终于昏睡过去。

此时，岩画上的鼠形图腾突然开始渗血，暗红的血迹在石壁上勾勒出新的路线。

抉择的时刻悄然来临。我坐在岩洞口，专注地修理GoPro，试图记录下这一切。老周默默走到我身边，递来一竹筒蜂毒，眼神中满是忧虑与坚定。“这能暂时屏蔽胎记感应。”他指着自己空荡的眼窝，缓缓说道，“当年我挖掉眼睛才逃过追踪。”

我接过竹筒，心中五味杂陈。远处的山路上，几个靛蓝色小点正缓慢移动，如同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逼近。老周眯起独眼，警惕地注视着远方，“他们暂时不敢进蜂谷，但天黑前一定会调首升机。”

恰在此时，昏睡不醒的陈墨于梦呓间，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口中反复呢喃着一组坐标 —— 北纬 40°02'，东经 94°48'。听闻此，我心头猛地一震，这个坐标，竟精准指向了敦煌莫高窟的所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