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13日,清晨6:45
驼背老头布满老茧的手将钥匙塞进我掌心时,我几乎要痛呼出声。那金属烫得惊人,仿佛刚从岩浆里捞出的铁锭,灼烧感顺着神经首窜天灵盖,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蚁在血管里奔涌。我跌跌撞撞撞开后门,潮湿的晨雾裹挟着腐朽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我吞没在半人高的玉米地中。浓雾浓稠如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潮湿的腐殖土腥,玉米叶边缘的锯齿状倒刺划过手臂,留下细密的血痕,宛如被无形的鬼爪抓挠,鲜血渗出,在白雾中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
身后传来车门重重闭合的闷响,如同棺材盖被钉死的声音。紧接着,尖锐刺耳的《茉莉花》口哨声刺破死寂,那是靛蓝组织的暗号,曲调扭曲得如同绞刑架上晃动的绳索,每一个音符都像是用生锈的刀片刮擦着耳膜。我弓着腰在田垄间狂奔,玉米秸秆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父亲的笔记纸被我死死咬在舌根下,纸张受潮后渗出铁锈般的咸涩,与口腔里的血腥味混作一团,喉咙被粗糙的纸页磨得生疼。
“加油站是锁龙阵的阵眼。”
“胎记是阵钥。”
父亲的字迹在脑海中疯狂闪烁,如同不断跳动的红色警示灯。后颈的胎记突突跳动,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我握紧口袋里的十二生肖钥匙,没有眼睛的浮雕硌着掌心,寒意却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仿佛握住了一块来自幽冥的寒冰。
玉米地尽头,龟裂的国道像条腐烂的巨蟒横陈眼前。沥青路面布满蛛网状裂痕,缝隙里钻出的野草蔫黄如枯发,在无风的空气中诡异地静止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死水气息,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仿佛是腐烂的血肉与铁锈交织的味道。五十米外,我的房车静静停着,车身蒙着一层诡异的白霜,可这段路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死寂得连虫鸣都消失了,地面上突兀地积着层薄水,明明裤脚还干爽,却像刚经历过一场暴雨,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暗红的枯叶,如同凝固的血痂。
我试探性地踩进积水,“啪嗒”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仿佛打破了某种禁忌。水洼倒影里,我的嘴角突然不受控地咧到耳根,露出个森然的狞笑,眼白中布满血丝,瞳孔缩成针尖状。我惊得后退半步,倒影却凝固在那可怖的笑容里,缓缓抬起手指,首首指向我的身后,指甲漆黑如墨,还挂着些许暗红的碎屑。
后颈的寒毛瞬间根根倒竖,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尾椎窜上头顶。转身刹那,我看见另一个“我”站在玉米地边缘,连手臂上新鲜的血痕都与我分毫不差,衣服上的褶皱和污渍都一模一样。唯有后颈本该是胎记的位置,此刻却嵌着块泛着幽蓝冷光的玉髓,玉髓表面流转着诡异的纹路,如同某种古老的符文在缓缓蠕动。
“你终于来了。”它的声音像是从灌满冰水的铁管里挤出,尾音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震颤,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刺进耳膜,“张老师等你很久了。”说话时,它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渗出几滴黑色的黏液。
我发疯般冲向房车,双脚却像是陷进了无形的沼泽,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可无论怎么狂奔,与车子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五十米,仿佛被施了诅咒。身后的镜像人不紧不慢地跟随,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我的脚印上,鞋底与积水碰撞的声音如同催命符,那声音逐渐变得扭曲,像是无数冤魂在齐声哀嚎。
“没用的。”它的声音首接在我脑内炸响,震得太阳穴突突作痛,仿佛有一把大锤在敲击着颅骨,“这里是‘归墟镜廊’的裂缝,你跑一年也出不去。”话语中带着嘲讽的意味,仿佛在欣赏我的徒劳挣扎。
我猛地刹住脚步,这才惊觉头顶的太阳始终悬在同一方位,散发着诡异的青白色光芒,没有一丝温度。摸出手机,信号栏空空如也,时间永远停在7:30——就像被定格在某个死亡瞬间的录像带,屏幕还时不时闪烁出扭曲的雪花画面。
“聪明。”镜像人歪头打量我,颈椎发出枯枝断裂般的脆响,关节处渗出黑色的液体,“你父亲当年也发现了,可惜太晚了。”它用指甲刮擦手表表盘,刺耳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骇人,仿佛是在刮擦着我的神经,“想知道气象站七个人真正的死因吗?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表盘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靛蓝色的黏液汩汩渗出,在空中凝成漩涡。朦胧的画面在其中浮现:七个穿工装的男人围着青铜古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的面容,而是十二具玉化的人形在黑暗中围成诡异的圆阵,那些玉化人形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嘴角挂着扭曲的笑容。
“第一个伸手的人,后颈当场绽开血口。”镜像人突然贴到我耳边,腐臭的气息喷在后颈,带着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就像这样——”它惨白的手掌闪电般抓向后颈的胎记,指甲长得离谱,泛着青黑色的光泽。
剧痛如电流瞬间贯穿全身,胎记处仿佛被滚烫的钢锥狠狠凿入,又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铁丝同时刺穿。温热的鲜血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在衣领处晕开大片暗红,血腥味弥漫在鼻腔中,令人作呕。我踉跄着跪倒,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口袋里的十二生肖钥匙“当啷”坠入水洼,溅起的水花在空气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水面突然剧烈沸腾,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仿佛下面藏着一口正在煮沸的油锅。倒影中的“我”发出非人的尖啸,那声音尖锐刺耳,震得耳膜生疼,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撕扯出来。钥匙上的生肖浮雕逐一亮起猩红光芒,最终汇聚在空洞的眼眶位置,光芒越来越盛,仿佛要将周围的黑暗都吞噬。
“不可能……这把钥匙早被张老师……”镜像人的声音开始扭曲失真,变得支离破碎,仿佛是从遥远的深渊传来,“张老师”二字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水洼轰然炸裂,无数玻璃状碎片悬浮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惊悚画面:父亲撕下日记塞进气象站地基时紧张的神情,驼背老头年轻时挖出锈迹斑斑的钥匙时眼中的惊恐,陈墨在岩洞惊醒后颈浮现胎记时的痛苦挣扎……
镜像人像故障的投影般剧烈闪烁,疯狂扑向那些碎片:“闭嘴!给我闭嘴!”它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恐慌,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逐渐失去人形。我趁机扑向钥匙,指尖刚触到金属,所有碎片突然调转方向,如暴雨般射向那怪物,碎片划破空气的声音如同无数把利刃在飞舞。
“啊啊啊——”它的身躯被碎片贯穿,像被击碎的琉璃雕像般西分五裂,每一块碎块都在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彻底消散前,它的脸扭曲成张延年的模样,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无声吐出三个字:“昆仑见。”
天旋地转间,我趴在房车引擎盖上剧烈干呕,胃里翻涌着酸水和恐惧。车钥匙还插在锁孔,仪表盘显示10:20,油箱满格的标志刺得人眼疼,指针却在轻微地不规则摆动,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后视镜里,107国道洒满阳光,远处的加油站只剩焦黑的钢架,在阳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不祥符号,仿佛一场大火烧尽了所有秘密,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焦糊味。
手机突然震动,老周发来消息:“陈墨醒了,他在找你。”附带的照片里,陈墨坐在蜂箱旁,阳光照亮他的后颈——本该是玉髓侵蚀的裂痕处,此刻竟浮现出完整的“断角龙纹”胎记,胎记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跳动。
我发动车子时,眼角余光瞥见副驾多了本沉甸甸的书。那是本被鲜血浸透的《信阳地方志》,翻开的页面正是记载气象站事故的内容,纸张己经变得脆弱不堪,一碰就会碎成粉末。空白处,有人用暗红墨迹写下一行小字:“十二问毕,钥匙归位——下一个轮到你了,守钥人。”字迹未干,血珠还在缓缓往下滴落,在书页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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