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改装计划

2025年4月7日，凌晨4:30

昆明长水机场的冷光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航班信息的蓝光映得人脸发青。昆明——上海，预计7:10分起飞，这班飞机像是黑暗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昨晚从滇池宾馆仓皇逃出时，机场己然戒严。街头的LED屏循环播放着“滇池路恶性伤人事件”，模糊的监控截图里，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穿冲锋衣身影，身形像极了陈墨。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却始终没有勇气靠近警戒线半步。此刻，我坐在机场硬邦邦的金属椅上，身旁背包里的录音笔和碎石片仿佛带着温度，不断灼烧着我的神经。

中午时分，上海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里，潮湿的霉味混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我蹲在自己的SUV旁，车身斑驳的“中国民俗学会”旧标半卷着边角，像道未愈的伤疤。指尖抚过剥落的字迹，父亲带着团队出发考察的场景在眼前闪现，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未曾想竟踏入了一场致命的漩涡。

手机突然震动，汽修厂老板老徐发来消息：“你要的配件到了，但房车得等三天。”我盯着手机屏幕，喉结滚动：“我等不了三天。”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我知道，暗处的眼睛不会给我时间。

第二天上午9:17，松江汽配城深处，老徐的改装车间像座隐秘的堡垒。卷帘门重重落下的瞬间，外界的喧嚣被彻底隔绝。老徐叼着烟，扳手在SUV底盘敲出沉闷的声响：“你爸那辆老陆巡也是我改的。”他眯起眼，烟雾缭绕中，目光带着探究，“但这回你要的玩意儿……”话音一顿，成功勾起我的紧张，“王学文出事儿前，也来我这儿装过暗格。”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什么时候？”老徐从油腻的工具箱底层抽出张泛黄图纸，边角磨损得厉害，仿佛承载着无数秘密。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父亲亲手标注的尺寸与昨晚我在纸上勾画的几乎重合，唯有一个圆圈套着扭曲羊角的符号，在图纸角落诡异地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危险。“这符号什么意思？”我声音发颤。老徐吐了个烟圈，做了个爆炸的手势：“他说是保险装置，暗格一旦被强行打开……”

我攥着图纸的手微微发抖，突然明白了父亲撕毁日记的苦心。那些被涂黑的段落、被撕掉的页面，不是对线索的隐瞒，而是用生命为我筑起的防线。

改装工作在刺耳的机械轰鸣声中展开。老徐的徒弟们熟练地拆掉后排座椅，车架钢骨在外，像是巨兽的骨骼。我坐在角落，翻着父亲的日记，每一行文字都成了改装的灵感源泉。“2015年甘肃考察备注：车顶摄像机必须防电磁干扰，戈壁滩夜间有异常磁场。”“2018年湘西记录：暗格内层加铅板，能屏蔽X光扫描。”我猛地抬头：“老徐！车顶摄像机要加装抗干扰模块！”

液压钳的噪音里，一页日记让我呼吸停滞：“2022年2月，上海。今日测试房车水箱改装方案，200L容量刚好够藏六块玉佩。”合上日记的瞬间，往事如潮水般涌来。车祸前一个月，父亲就在为即将到来的危机做准备，他早己洞悉了暗处的杀机，却从未向我透露半分。

改装接近尾声，改装后的后备箱表面毫无破绽，唯有按下空调控制面板第三个按钮，底板才会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40的暗格，刚好能容纳日记本与GoPro套装。老徐扔来个遥控器：“试试这个。”我按下红色按钮，暗格内层弹出十二个微型凹槽，生肖图案栩栩如生。“你爸设计的，说是放‘纪念品’用。”老徐咧嘴一笑，我却笑不出来，心里清楚这些凹槽是为十二玉佩量身定制的。

“你运气好。”老徐拍着车身，远处拖挂式房车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朋友有个客户退单了。”

最终调试开始，车顶360°全景摄像机的LED红灯在黑暗中闪烁，宛如一只警惕的独眼。中控屏分割出西个画面，车顶、暗格、房车内部、后方道路的情况尽收眼底。

就在我松了口气时，老徐突然敲车窗：“差点忘了。”他递来个铁盒，锈迹斑斑的表面刻着奇怪的纹路。打开盒子，十二个微型追踪器整齐排列，每个都贴着生肖标签。“他说如果‘纪念品’丢了……”老徐做了个抹脖子动作。我捏起“子鼠”追踪器，金属表面突然闪过一道蓝光，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你爸最后来改装时，”老徐声音突然压低，“还有个年轻人一首跟着。”

陈墨。

车子改装完毕，车库卷帘门徐徐升起。刹那间，车库里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灯光忽明忽暗。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寂静，一辆靛蓝色轿车如鬼魅般横在门口。车窗密闭，车内人影隐匿，可那扑面而来的森冷杀意，却令人不寒而栗。与此同时，车内隐隐飘出《茉莉花》的口哨声，那旋律熟悉得如同梦魇，瞬间令我的血液冻结，周身寒意顿生。

老徐脸色骤变：“快走！从后门！来者不善！”

我迅速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房车拖挂架“咔嗒”锁死，我猛踩油门冲向后门，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啸叫。

后门缓缓抬起，星光倾泻而入。后视镜里，靛蓝色轿车正要追来，老徐却抡起扳手砸向电闸。刹那间，整个汽配城陷入黑暗，而我驾驶着承载秘密的改装车，冲进了未知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