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字珠在掌心灼热跳动,如同第二颗不安的心脏。云蔚然踏过昨夜麦浪席卷后的陇西田垄,脚下被暴雨浸泡的泥土泛着诡异的暗红,混杂着青铜麦俑的细小碎片,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当他俯身拾起一片边缘锋利的青铜碎屑时,指尖骤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碎屑缝隙中,半粒干瘪、沾着黑褐色血渍的“锢魂麦种”如同蛰伏的毒虫,瞬间钻破皮肤!**咔嚓!** 左手中指第一指关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化、变色,覆盖上冰冷的青铜!关节表面,一个扭曲的“俑”字浮凸而出,字体的沟壑里,无数细如发丝的麦须根系疯狂钻出,贪婪地刺入皮下的血脉网络,向着心脏方向蔓延!
“第二颗活珠…终究还是来了。”云蔚然眼神冰寒,斩龙刃的碎片在腰间嗡鸣示警。他毫不犹豫,手起刃落,寒光闪过——**噗嗤!** 青铜化的指节应声而断!断口处没有鲜血喷涌,不见粉红血肉,只有无数疯狂蠕动的、嫩绿中透着青铜光泽的**麦苗**!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密集的苗心中央,嵌着一个微缩到指甲盖大小、半透明的赵三狗魂魄!那小小的魂影正机械地、永不停歇地挥舞着无形的锄头,在一片同样微缩的、猩红粘稠的血色“田地”上绝望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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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瓮城棋·悲忆作注**
循着指间断口麦苗根系传来的、如同蛛网般扩散的阴冷感应,云蔚然找到了那片焦黑的土地——陇西清丈田册的焚坑遗址。焦土之下,隐隐传来金属的共鸣。他以断刃掘开表层,七口巨大、倒扣的**青铜瓮**赫然显露!瓮身布满麦穗状浮雕,瓮底阴刻着北斗七星图,星位间流淌着暗红色的、仿佛未干的血迹。
就在他靠近坑沿的刹那,左肩胛骨下的皮肉猛然撕裂!“俑”字珠苗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破体而出!虬结的根系如沾血的钢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抽向七星瓮阵——
**嗡——!**
七口巨瓮同时剧震,翻转!瓮口喷涌出浓稠如墨汁的**黑雾**,瞬间弥漫整个焚坑!雾气翻滚凝聚,在云蔚然面前凝结出三十张悬浮的、惨白的人皮硝制**田契**!契纸空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绝望。
“填契。”一个沙哑、扭曲,却带着杜翰林腔调的声音从黑雾深处瓮中传来,如同无数砂纸摩擦,“用你被麦种啃噬的…最悲苦的记忆…来填!”
云蔚然眼神一凝,指尖带着未干的血迹,毅然点向第一张空白契纸!
**滋——!**
指尖触及人皮的瞬间,青铜化的剧痛如电流般从断指处窜向整条手臂,首冲颅顶!与此同步,一段深埋心底、被麦种视作养料的记忆被强行抽离、灌注:
*十岁,赤地千里,饿殍遍野。母亲枯槁如柴,躺在破庙草席上,用尽最后力气将半块发霉发硬的黍饼塞进他怀里,浑浊的眼里是化不开的担忧与不舍。他颤抖着掰开饼,里面竟藏着一粒刻有细微金蝎纹路的麦种!母亲干裂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只用眼神死死盯着那粒麦种…*
这段浸透死别悲恸的记忆洪流般注入空白契纸。人皮纸面上,血色的字迹如同被无形之笔书写,迅速浮现:
**“押质:云蔚然‘慈母死别’之忆(甲等悲情)”**
**“抵耕:河间府下田五十亩,期七年”**
**“息满忆消,田归瓮主”**
契约完成的刹那,黑雾剧烈翻腾,瞬间凝聚成一个无比清晰、面容哀戚的妇人虚影——正是云蔚然记忆中的母亲!她张开双臂,带着令人心碎的悲泣,首扑云蔚然心口,仿佛要将他拉入永恒的黑暗怀抱!
“假的!秽物安敢乱其心神!” 腰间斩龙刃碎片发出前所未有的刺耳鸣啸!一道凝练如月华的刃影(谢清霜残念所驭)撕裂黑雾,后发先至,悍然劈向那扑来的“母亲”虚影!
**嗤啦——!**
虚影如泡影般破碎,没有惨叫,只有一声仿佛来自深渊的、充满恶意的叹息。虚影溃散处,一点金光坠落——是半枚断裂的**金蝎簪尾刺**!尖锐的刺尖上,阴刻着一行细若蚊蚋的北燕咒文:
**“至悲七情,饲龙之肥”**
**“七情尽,龙魄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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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幕:血穗针·剜目印**
为阻止青铜化沿着手臂向躯干蔓延,云蔚然咬牙将那颗温热的“魂”字珠狠狠按进自己左胸心口位置的皮肉!珠子如同活物般沉入,瞬间消失!
**嗡!**
周身皮肤下疯狂蔓延的青铜麦须如同被无形之手拽回,急速收缩汇聚!最终在他**左肩三角肌**位置,凝结成一个拳头大小、凸起于皮肤的**青铜麦穗图腾**!图腾上的每一粒“麦粒”都狰狞,闪烁着金属寒光。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七声轻响几乎同时炸开!七根细如蛛丝、却凝练如实质的**血针**,从图腾最的七粒“麦粒”尖端骤然射出!血针无视空间距离,精准无比地刺入焚坑边缘随意散落的七块黝黑**焦骨**!
每根血针贯入焦骨的瞬间,云蔚然脑中便如同被重锤轰击,炸开一段完全陌生、却带着杜翰林视角的残酷记忆:
*记忆碎片一:幽暗的地宫,杜翰林双膝跪在蝎帝杜如海脚下,浑身浴血。他颤抖着右手,紧握那枚完整的金蝎簪,簪尖闪耀着决绝的寒光,猛地刺向自己的左眼!鲜血喷溅!他强忍非人剧痛,用沾满眼球鲜血和泪水的簪尖,在展开的魂田册扉页上,颤抖着按下了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云”字指印!口中嘶吼:“兄长…此眼…见过三十万农魂埋骨处…拿去…喂你的龙!”*
*记忆碎片二:金蝎簪尖蘸着眼球血,在无数田契上按下“杜府”烙印,每一印落下,谢家堡巨坑底便多一尊绝望的青铜麦俑…*
*记忆碎片三:蝎帝狞笑着,将弟弟那只血淋淋的眼球投入沸腾的青铜鼎中,鼎内一条黍麦构成的幼龙虚影贪婪吞噬…*
*……*
七段记忆碎片如同七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搅动着云蔚然的意识!当最后一块焦骨被血针能量充盈,七块焦骨如同受到召唤,凌空飞起,“咔嚓咔嚓”拼合成一幅完整的、散发着血光的地图——**陇西鹰愁峡底**!地图核心处,无数扭曲的、半透明的农魂被青铜麦根穿刺,如同肥料般被强行“种植”在血色的岩壁上,构成一片片蠕动哀嚎的“活田”!
几乎在鹰愁峡地图成型的同一刹那,云蔚然怀中那失去七珠的**嘉禾算盘**(紫檀框架)骤然自行飞出!空荡荡的框架在空中急速旋转、放大!框架的横梁纵档迸发出刺目青光,转瞬间化作一扇顶天立地、刻满古老算符的**青铜巨门**,“轰隆”一声,悍然封死了整个鹰愁峡的入口!
**嗷——呜——**
门缝之中,瞬间渗出三千农魂被灼烧、被吞噬的凄厉哀嚎,汇聚成冲击灵魂的声浪!厚重的门板上,一行由无数挣扎魂影拼凑的倒计时血字触目惊心:
**“七情悲忆尽,魂门永锢,万魂同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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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幕:剜眼契·心种十年**
鹰愁峡入口,罡风如万把冰刀刮骨。两侧高耸入云的峭壁之上,布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人形麦田”——那是无数农户的魂魄被青铜麦根活生生钉在岩壁上,魂体扭曲成田地垄沟的形状,魂血滋养着岩缝中生长出的、吸食魂力的妖异青铜麦穗!每一片“魂田”中央,都钉着一具户部粮官的干尸!干尸心口破开一个大洞,一根粗壮的**青铜秤杆**从中长出,秤杆末端的锋利秤钩,正正勾穿着对应“魂田”农户的魂魄咽喉!
左肩的“俑”字珠图腾感应到此地冲天的怨气与魂力,如同打了鸡血般疯狂生长!凸起的麦穗图腾膨胀、延伸,青铜麦芒扫过最近一根峭壁上的青铜秤杆——
**唰!唰!唰!…**
被触碰的三十具粮官干尸,那空洞的眼窝里骤然燃起幽绿色的鬼火!三十道惨绿色的光束从干尸眼中激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拼合!
绿光凝聚,蝎帝杜如海那庞大而扭曲的虚影再次浮现于峡谷上空!虚影发出带着金石摩擦声的狞笑:“好侄儿…心软了?舍不得那些贱民的魂了?用你的眼睛来换!一对眼睛,换这三千条贱魂重入轮回!如何?”
虚影摊开巨大的手掌,掌心之上,赫然悬浮着一对鲜活、温润、仿佛刚刚摘下的**人类眼球**!
*左眼瞳孔中:反复播放着杜翰林自剜左眼、以血按“云”字指印的惨烈画面!*
*右眼瞳孔中:映照出云蔚然毕生追寻的真相——饥荒破庙里,母亲接过杜翰林暗中递来的那粒金蝎纹麦种,眼神决绝,趁云蔚然不注意,仰头将麦种生生吞下!她并非病死,而是麦种入腹后瞬间吸干精血魂魄而亡!她用最后的力气伪装成病死,只为守护儿子!*
“休想!” 极致的愤怒与悲痛让云蔚然双目赤红如血!他并指如剑,猛地引动左肩图腾上那七根尚未消散的**血针**!血针感应召唤,调转针尖,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扎向自己的双目!欲毁目明志!
**咻——!**
千钧一发!两道凝练如月华的刃影(谢清霜残念所化)后发先至,快如闪电!卷住那两根射向云蔚然眼球的致命血针,强行改变轨迹,如同两道血色流星,狠狠钉在封堵峡谷的魂门中心!
**轰——咔啦啦!**
魂门剧震!厚重的门板上被血针钉入处,裂开一道仅容一指通过的缝隙!
**呼——!**
积蓄了无数怨念与痛苦的三千农魂,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血潮洪流,从缝隙中疯狂喷涌而出!
然而,这些饱受折磨、虚弱不堪的魂魄甫一接触鹰愁峡外真实的阳光——
**滋啦…啊!!!**
如同冰雪遇烈阳!三千魂魄在刺耳的尖啸与绝望的哀嚎声中,瞬间汽化,化作漫天飘散的、闪烁着青铜光泽的**麦粉**!
纷纷扬扬的青铜麦粉雾中,一点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光影浮现——是母亲临终前最后的意识碎片,化作飘渺却坚定的声音,首接响彻在云蔚然心间:
**“儿啊…娘吞下的蝎种…是杜翰林那老贼给的…说是能保你命的符…”**
**“他说…此种种在儿心…可抗七珠噬魂…护你真灵不昧…”**
**“娘…信错了人…害了你啊…”** 最后一声叹息,带着无尽悔恨,消散于风中。
“啊——!” 云蔚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是愤怒,是悲恸,更是豁出一切的决绝!他反手握住斩龙刃碎片,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左胸的衣衫和皮肉!
皮肉翻开,露出跳动的心脏。就在那颗蓬勃跳动的赤红心脏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繁复、闪烁着暗金的**蝎形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与心脏的跳动形成诡异的共振——母亲当年吞下的“保命”蝎种,竟在他心脏深处寄生、孕育了整整十年!正是这层金蝎纹路,在某种程度上抑制了“魂”“俑”二珠的彻底吞噬,却也成了另一种更隐秘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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