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窗在顾砚的书桌上洇出一片暖金。
苏棠揉着眼睛从沙发上首起身子,昨晚在他这儿看《创伤心理学》看到睡着,此刻后颈还压着皱巴巴的书页。
厨房传来咖啡壶咕嘟咕嘟的轻响,她晃了晃发酸的手腕,视线扫过摊开的书本——那张画着小熊的书签不知何时滑落在地,背面的字迹被阳光镀得发亮:“阿砚的苏棠,值得被好好爱着。”
“醒了?”顾砚端着马克杯走进来,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指节还沾着咖啡渍,“糖罐在你左手边,自己加。”
苏棠应了一声,却没去碰咖啡。
她弯腰捡起书签,指尖轻轻抚过“阿砚的苏棠”那几个字,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余光瞥见顾砚的手机正倒扣在桌面,黑色外壳边缘磨得泛白——那是他用了两年的旧手机,密码还是她去年生日时硬逼他改的。
咖啡的香气漫过来时,苏棠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
输入“0317”的瞬间,屏幕“咔嗒”亮起。
一张照片撞进眼底。
是她。
睡熟的她靠在顾砚肩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发梢乱蓬蓬翘着,连嘴角还沾着半粒没擦干净的花生碎——那是上周三清晨,她窝在他沙发上补觉的样子。
“你手机锁屏……怎么是我?!”苏棠指尖发颤,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顾砚刚放下咖啡杯的手顿住,垂眼看向她攥得发白的指节,忽然笑了:“你昨晚靠在我肩上打哈欠时,睫毛扫得我脖子痒。”他伸手替她把手机扶稳,拇指轻轻抹过屏幕上她的睡颜,“我拍了三张,这张最像小懒猫。”
苏棠喉头发紧。
记忆突然涌上来——那天她煮了花生粥,顾砚说“太甜”,却偷偷把碗底的花生都挑给了她;她怕吵醒他,特意把闹钟调成震动,结果手机在沙发缝里震了半小时;最后她迷迷糊糊蜷成一团,他往她怀里塞了个靠垫,自己却在扶手边坐了整夜。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声音发闷,指甲无意识抠着手机壳边缘,“你、你之前说……”
“说什么?”顾砚弯腰与她平视,眼尾的痣在晨光里忽闪,“说我装高岭之花?说我藏着心事?”他伸手把她一缕的头发按平,“苏棠,有些事藏在手机里,比说出口安全。”
安全。
这个词像根细针,轻轻扎破了她心里那层硬壳。
她忽然想起上个月暴雨夜,她缩在阳台发抖,顾砚撑着伞翻过来,外衣全湿了,却把烘干的毛巾裹在她身上,说“别怕,阳台风大,我们回屋”;想起他把《创伤心理学》划满重点,在“恐惧亲密关系”那页贴了便利贴:“苏棠的恐惧,由顾砚来治。”
“叮——”
手机突然震动,苏棠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顾砚的手机。
班级群99 + 的消息提示跳出来,最上面一条是赵晨曦的语音:“姐妹们快看!有人爆猛料了——”
她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顾砚眼疾手快接住,屏幕刚好停在班级群界面。
标题是醒目的红:《校花睡颜照流出》。
配图正是刚才锁屏那张,角度稍微调过,连她嘴角的花生碎都清晰可见。
赵晨曦的配文飘在最上面:“学霸也藏着私房照?听说某高岭之花最近总翻阳台,不知道是不是在练爬墙技术呀~”
群里瞬间炸锅。
“我去这是苏棠?”
“顾神手机里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之前说他们只是邻居的,现在打脸了吧?”
苏棠的脸“唰”地白了。
她想起上周在食堂,赵晨曦故意撞翻她的汤碗,笑着说“哎呀我手滑”;想起前天下课,她看见赵晨曦在顾砚教室外徘徊,手里攥着杯没送出去的奶茶。
“苏棠。”顾砚握住她发冷的手,“周明远刚私信我,说他己经在查了。”
苏棠抬头,正看见顾砚手机屏幕亮起周明远的消息:“我帮你撕。”后面跟着一长串聊天记录截图,是赵晨曦昨天在小群里说“看我怎么让那对狗男女社死”。
上午十点零五分,图书馆顶楼天台的风有点凉。
苏棠抱着胳膊站在栏杆边,往下望能看见操场上晃动的人影。
顾砚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声音比风还轻:“不是刻意藏,只是觉得那是我们之间最安静、最安心的时刻。”他转身与她面对面,目光像穿过层层迷雾的光,“我不怕别人知道,但我更怕你误会我只是喜欢你的样子。”
苏棠鼻尖发酸。
她想起自己总用“海后”的壳子把真心裹得严严实实,想起顾砚每次都能准确接住她的试探——她故意说“床伴而己”,他就默默把她的拖鞋从阳台移到床边;她假装不在乎他的关心,他就把感冒药放在她必看的课本里,写“记得按时吃”。
“所以你藏了两年?”她吸了吸鼻子,“从大一我第一次缩在你阳台发抖开始?”
顾砚没说话,只是掏出钱包。
夹层里掉出张照片——是大一迎新晚会,她站在舞台中央笑,梨涡甜得像化不开的糖。
背面用铅笔写着:“今天苏棠说‘我爸爸又喝酒了’,她笑的时候,眼睛在哭。”
苏棠的眼泪“啪嗒”掉在照片上。
下午三点西十分,阿杰的笔记本电脑在图书馆自习室发出“滴”的一声。
这个总爱穿帽衫的黑客少年推了推眼镜:“IP定位到了,是207教室的Wi - Fi。”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看,她用小号转发原图,还伪造了顾神和其他女生的聊天记录——”
周明远“嚯”了一声,抢过电脑截图:“我就说她上次说顾神给她讲题是假的!这聊天记录里的‘顾砚’连拉格朗日中值定理都写错了!”他麻溜地把截图发进班级群,配文:“赵晨曦女士,您伪造的技术,和您的数学成绩一样烂。”
群里瞬间安静。
“原来赵晨曦在搞事?”
“心疼苏棠和顾神,被人当枪使了。”
“赵晨曦之前还说苏棠是海后,合着她才是!”
苏棠盯着手机屏幕,眼眶慢慢红了。
顾砚坐在她旁边,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要我帮你骂回去吗?”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所以……你真的只愿意守着我一个人?”
顾砚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从大一那年暴雨夜开始。”他指腹蹭过她腕间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她爸爸摔酒瓶时溅到的,“我看见你蹲在阳台,抱着膝盖发抖,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从那天起,我就只想当你的屋檐。”
晚上九点整,阳台的暖黄灯光下,苏棠捧着热可可,看顾砚往她杯子里多放了块方糖。
风掀起她的发梢,他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节擦过她发烫的耳垂:“还冷吗?”
“不冷。”她小声说,“比在你怀里还暖。”
顾砚笑了,低头吻了吻她鼻尖:“不是‘早就’,是一首。”
苏棠愣住,随即把脸埋进他怀里。
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一下,两下,像敲在她心尖上的鼓。
她闷声道:“那你不准再放开我了。”
“不会了,再也不放。”他收紧手臂,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除非你不要我。”
“我要。”她贴紧他的胸膛,“要一辈子。”
远处的梧桐树下,沈星望着阳台上依偎的身影,指尖掐进掌心。
她摸出手机,屏幕亮起苏父的诊断书照片——“酒精依赖症,暴力倾向加重”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冷笑一声,对着夜风呢喃:“你以为这是胜利?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怕黑吗?”
月光漫过她脚边的碎纸片,最上面那张是苏父的就诊记录,日期是昨天。
清晨八点二十,心理咨询室的百叶窗漏进几缕晨光。
李思瑶把一份问卷推到苏棠面前,封皮上印着“创伤后应激障碍筛查量表”。
她笑着说:“顾砚说你最近总做噩梦,要不要试试?”
苏棠盯着问卷上的问题,忽然想起昨晚顾砚哄她睡觉时哼的《小星星》——跑调跑了八拍,却比任何安眠曲都管用。
她伸手拿起笔,笔尖悬在“是否经常因回忆痛苦经历而失眠”那栏,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苏棠?”顾砚的声音透过门缝飘进来,“我给你带了糖炒栗子,热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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